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处,闷得厉害,痛得厉害,牵扯得胸骨和脊梁,都不堪重负。扯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无比地艰难。
‘张潜,你瞎想什么?!’用手指偷偷刺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他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你跟她只见过两次面!她是公主,皇帝的女儿,未来的吐蕃王后!’
白马王子娶灰姑娘,只是童话里的故事。
而公主下嫁给普通百姓,却连成为童话故事的资格都没有!
毒可以攻毒。
痛也可以止痛。
一想到就连童话故事里,都未曾写过公主下嫁普通人,张潜的心脏好像就不那么沉重了。努力让自己站得笔直,笑得看起来自然一些,他准备向金城公主谢罪。然而,在抬起头的刹那,却发现少女忽然对着自己展颜而笑。
“用昭兄可真会说笑话?!”她的笑容很明媚,宛若朝霞下带着露珠的醉陶,“公主乃是万金之躯,岂能像我一样在外边策马狂奔?”(注:醉陶,一种菊花名。)
“你,你不是金城公主?”张潜的眼睛,再度瞪得滚圆。虽然胸口依旧又闷又痛,呼吸却不再像先前一样艰难。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知道!
这一刻,他也顾不上去想。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少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却期待,对方能跟自己说得更多。
“用昭兄又在说笑话,公主乃帝王之女,自然应该姓李。而我,却姓杨,是陪嫁的女官,也就是媵!”明显感觉到了他眼睛里的期待,少女又冲着他笑了笑,低声解释。
然而,紧跟着,她便发现这个解释非常多余。
多余得宛若一堵墙,拔地而起,竖立在两人之间,将彼此的目光和呼吸,都堵了个结结实实。
不是金城公主,又能怎样?
还是要远嫁吐蕃!
对于别人来说,赞蒙和朱蒙,又有什么分别?
努力笑了笑,她开始缓缓后退。随即,迅速转过头,纵身跳上了坐骑,抖动缰绳,疾驰而去,“我姓杨,是张都尉的外甥女,用昭兄,今日之事,青荇多谢了。小妹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张潜好像说什么话,都来不及了。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只能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和痛楚,冲着对方的背影,用力拱手。
原来,她不是金城公主,而是杨青青!
不对,青青应该是二十一世纪才会有的少女名字。在大唐,应该是杨青荇!
到底是青荇还是青青?忽然间,张潜懊恼得几乎要发狂。他发现,自己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没听清楚。。
刚才,马蹄声太急,而少女走得实在又太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