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新域名重阳之后叶云亭果然如先前所说,去蘅阳院请了老王妃出面,帮忙操持十五的酒宴。uig
酒宴时间定在了十五这日,大部分事宜都有下面人操办又有朱烈与五更从旁协助叶云亭只需总揽大局便可。只是他们几个都是男子酒宴当日却还有女眷出席诸多安排都不知是否妥当,如今叶云亭请了老王妃来坐镇,倒是正好解决了这个棘手问题。
老王妃荆钗素服坐于堂上,未施粉黛但气色瞧起来却比重阳那日好了许多。她不紧不慢地翻看着叶云亭递过去的酒宴仪程册子,点出来几个问题叫下面人一一改进,才看向叶云亭道:“这事本不该交给你办也是辛苦你了。”
历来府中酒宴,是当家主母操办大管事从旁协助。但王府遭逢大变忠心的老管事被杀,她又不理府中诸事。这担子可不就得落到了叶云亭身上。
方才她细细翻阅了仪程册子发觉酒宴安排虽有不足却都条理分明。尤其是册子上那一手字,如云行流水秾纤间出,风骨洒落。字虽不连但气候相通。叫人十分惊艳。
老王妃出自涅阳沈家,沈家虽是以军功立家但祖辈一向看重族中子弟学识文采她当年在闺中之时亦饱读诗书,熟知四书五经。
因此再看叶云亭时,眼中便带上了怜惜。
这些年她虽然不理诸事,但并不代表她看不懂如今局势,叶云亭被送入王府冲喜,不过是因无人撑腰,枉做了牺牲品罢了。
倒是可怜了他满腹学识与通透心思。
叶云亭笑了笑:“谈不上辛苦,大部分都是朱烈与五更在忙。”
老王妃摇头,略一沉吟后道:“左右我除了礼佛也无事可做,日后这府中事务便交于我吧,有倚秋帮衬着,我还能帮你们看顾几年。”她看着叶云亭的目光十分慈和:“含章他爹是个不守规矩的,这王府里也就没什么规矩。你虽说是嫁入了王府,但也不必拿后宅妇人那套约束自己。”顿了顿,才又继续道:“虽说不能科举做官,但旁的事情尽可以去做。”
她神情柔和地凝着叶云亭,显然是真心为他打算。
叶云亭闻言微愣,随后心中划过丝丝暖意,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母亲。”
老王妃摆摆手:“你自去做别的事吧,酒宴便交予我。不必在这陪着我白耗功夫。”
叶云亭有些迟疑:“母亲莫要太劳累……”
“放心吧,我身体硬朗着。”老王妃睨他一眼,眼中就含了丝丝缕缕笑意:“你出去时,顺道将倚秋唤进来。”
叶云亭闻言这才起身,躬了躬身方才退了出去。
离开前厅,行到花园,正遇见自门外而入的李凤歧。
李凤歧身边还跟着一人,黑色披风,绯红官服,颌下有须,面容端方方严肃,却是叶云亭许久未见的舅父,大理寺卿王且。
他不知道王且怎么忽然来了王府,是寻李凤歧有事还是来看他?
怔楞了一瞬,叶云亭敛下诸多猜测,上前行礼:“王爷,舅父。”
王且“嗯”了一声,眼神有些复杂:“看来你在王府过得不错。”
“全托王爷的福。”叶云亭语气淡淡,亲近不足,生疏有余。
他与这个舅父,实在连熟悉都谈不上,
这些年里,他见这个舅父的次数不超过十次,每次见面都是母亲祭日,不外乎就是王且客套又疏离地询问他在国公府过得如何,而他一应说好。再之后,便是相对无言。
他早就习惯并且接受了外家这样的冷待。
如今骤然相见,心中未生波澜,只是有些淡淡疑惑。
王且似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交谈,默了默。解释道:“殷承汝之案已有进展,我有些事情需寻朱副都督相问,想着许久未与王妃见面,是以才来王府拜访。见王妃过得好,臣也就安心了。”
“劳舅父忧心了。”叶云亭满脸客气。
一来一回,话又至了末路。
李凤歧见不得叶云亭与人客套假笑的模样,也懒得再理会王且,转着轮椅上前,自然拉过他的手道:“舅父寻朱烈有正事,我们就不在这打扰了。先去用膳吧。”说完回头看王且:“舅父有公事在身,本王就不留你用膳了。”
王且拱手点头:“此行公事在身,王爷不必客气。”
李凤歧朝他略略颔首,捏了捏叶云亭的掌心,示意他推着自己离开。叶云亭也觉得气氛实在尴尬,他与王且实在没没什么情可叙,便依言推着李凤歧往后院行去。
王且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背影,眸色难辨。
这些日子,他听说过不少传闻。好的坏的皆有。但最多的便是听说永安王为了全自己的面子,还特意与王妃去昭和正街闲逛做戏,不少朝臣都说永安王能谋擅忍,连男王妃这样的屈辱都能咽下去,恐怕这次是宴无好宴。
永安王与皇帝之间的争斗自殷承汝谋反一案后,便被彻底摆在了明面上。朝臣们都忙着斟酌利弊好站队,而他却一心一意只想扳倒殷家,折了叶知礼的臂膀。
他今日来,早知会见到叶云亭。听多了各种传闻,也做好了他过得不会太好的准备。
却没想到当真见到后,发现他比在国公府时挺拔了许多,眉眼间是从前没有过的从容气度。
“晴娘。”王且负手望天,低声叹息:“他越来越不像你了,但愿我的猜测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