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悠悠生死(1 / 2)

身子被什么阻了一下,下坠的势头缓了一缓。

瑟瑟睁眼,从纷飞的青丝间,看出那是一株斜生的松树。在如此峭壁之上,尚有树木存活。瑟瑟心头一颤,最初确实存了死念,然想起腹中孩儿,心头,就好似被利刃划过,那种疼痛,令人窒息。

不!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意念,而断了他的生机。

她不能!

瑟瑟忍着胸口的剧痛,当机立断,运起内力,尚握在手中的新月弯刀被贯入内力,一刹那坚硬锋锐。她瞥准了崖上的缝隙,新月弯刀往里面一插,因为受了伤,内力受损,弯刀根本就插不到石缝里边。身形只是稍微一顿,便再次下坠。

她记得黑山崖底是恨水河,但是,如今是冬日,河水定然结了冰,若是摔到冰上,必死无疑。但是,若是跌在水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思及此,瑟瑟在呼呼的风声里,将新月弯刀翻转,刀尖冲着下方,运起真气,不断地划着圈。终于,到新月弯刀触到坚冰时,那迅猛的力道在冰上划了一圈,冰先破,瑟瑟随即坠入到水中。

落水的那一刹那,迅猛的下坠力道,让她一个猛子沉入到水底,屏气,耳畔全是哗哗的水流声,冰冷的河水,冷得彻骨。

新月弯刀散了内力,柔软如飘带,绕在腰间。瑟瑟动了动手脚,倒是活动自如。可是水底下一片黑暗,方才落入破开的那块窟窿,早已寻不到了。她就在水流之下,顺着冰冷的河水,不断向前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前方才又出现了一个冰窟窿,瑟瑟浮出水面,踉跄着趴在冰面上。胸口的伤,心底的痛,全身的无力和寒冷,一起涌向她。不过,这些她尚能忍受,让她心悸的是,小腹处隐隐约约的痛。

孩子,她的孩子!

瑟瑟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从云轻狂处夺来的药囊,去寻找他说的安胎药丸。只是,手已然被冻僵了,一不小心,药囊掉在冰上,十几粒药丸骨碌碌地散了一片。黑黝黝的,在洁白的冰上,好似一颗颗幽黑的珠子。

瑟瑟趴在冰上,玉手颤抖着,一粒粒地寻找着云轻狂所说的安胎药丸。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清眸中纷坠如雨,模糊了视线。

“孩子,你一定要挺住,娘亲这就吃保胎药丸,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瑟瑟哽咽地重复,状若疯癫。

她的手指,根本就不听使唤,一粒药丸,要哆嗦着捏很久。她也不知捏到手中的到底是什么药丸,胡乱塞到口中,就着冰冷的河水,咽下去。

她再也没有力气撑着,无力地躺倒在冰面上,仰望着天空。

雪,大片大片地飘起来,好似纷飞的蝶,纷纷扬扬地飘落。一会儿比一会儿紧,在空中飞舞着,舞出各种曼妙的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随风飘逝。

雪,不一会儿,便落满瑟瑟一身,就要这样死了吗?

前方的冰面上,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瑟瑟侧头望去,雪花在面前飞舞着,旋转着模糊了她的视线。隐约看到,白茫茫的冰面上,一个蓝衣男子缓步走来。

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感觉到他走到她近前,缓缓将她抱起。

裂帛声响,刺痛了夜无烟的耳膜,而他的手,一瞬间空了。风从指缝穿过,冰冷颤抖,似在呜咽。

她去了,生生地撕断了他和她之间的牵连,就那样义无反顾地去了。她那样一个洒脱的人,怎么会这般决绝,这般凄楚,这般轻生,对她自己这般狠心。他一直以为,她是坚强的。直到此刻,他方知,他伤她至深,否则,以她的性子,断不会那般决绝地离开。

撒手的那一刻,她心中该是多么的痛啊!

“不要!”他大呼一声,脚尖一松,勾住树藤的身子便开始坠落,试图去抓住她翩飞的身影。

在祭天大会那一夜,当呼啸的箭向她飞去,那一瞬间,他根本没有多想,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扑了过去,为她挡住了那一箭。当冷锐的箭射入他的胸膛,那一瞬,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自己的心。那就是,他宁愿自己死了,也要去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当伊冷雪将那一吻印在他唇上时,他更加确认,江瑟瑟,才是他爱的女子。

只是,他不知他竟爱她如此之深。

直到她决绝地坠到崖下,他方知,这份爱,已经深到融入了骨血,渗入到骨髓,想要拔出,哪怕轻轻的一个触动,都是牵筋伤骨,痛不欲生。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恋上她的?他不知道!

或许是在临江楼那一次琴箫合奏,也或许是林间那一次翩舞,亦或许是解媚药那一夜的缠绵,还或许是海上那一次的同舟共济。总之,她的一颦一笑,让他深深迷恋,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牵住了他的心,勾住了他的魂。就像罂粟一般,慢慢地渗入到他心中,待到他发觉时,却已经深深沦陷,无药可救。

这世间,若是没有了她,他的存活,每一日将都是煎熬,不具任何意义。

她去了,他岂能独活!

“王爷,不要!你不能,你还有抱负,你还有你的责任,你不能死!”有一双手臂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足,撕心裂肺的呼声在身后响起,是伊冷雪抱住了他的双足。

这个女子太了解他了,知晓他的抱负,他的责任。可是,她却不知,那些抱负和责任,此刻在他心头,竟然如同隔世的云烟一般缥缈。他眼前心头,浮现的都是她临去那一抹凄艳的笑意,心头升起一种叫刻骨铭心的疼痛。

他怒,额间青筋暴起,如夜一般幽黑的眸此刻一片赤红。他伸足,便向后挣去,不想,却被两双更有力的臂膀抱住,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甩了上去。足尖在崖上一点,他踉跄着稳住身形。

眼前伫立着两道人影,铁飞扬和云轻狂。他们来得可真及时啊,他凄然冷笑。

“让开!”他冷冷对着挡在崖前的两个人。

“夫人不一定会死,我们还是到崖下去看看吧!”云轻狂急急说道。

他黑眸一凝,是了,他的瑟瑟,绝不会这般轻易放弃的,他一定要找到她!他转身,沿着小径,飞速向崖下疾奔而去。

“璿王,江瑟瑟是否在这里?”前方的小径上,十几道人影疾奔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北鲁国的二皇子赫连傲天。眼见得夜无烟疾奔而下,他急急问道。

夜无烟冷冷瞥了一眼风暖,眸光冷厉如刀,他无暇理他,纵身,如游龙般,从他们身侧掠过。

“夜无烟,你告诉我江瑟瑟在哪里?”风暖环视一周,没看到瑟瑟的影子。今晨,他得到密报,说是瑟瑟在黑山崖出现,他得到这个消息,几乎喜极而泣。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找了她多少次,简直就要将这世间寻遍。可是,她就似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今晨,得了密报时,虽然怀着几分不信,但是,他还是急急赶了过来,可是,迎接他的却是夜无烟,根本就没有瑟瑟的身影。

“她在哪里?”风暖再次问道,一纵身挡在夜无烟面前,冷声问道。如若瑟瑟曾来过此地,璿王应当是知晓他的下落。

夜无烟的心头一片怒意,如若不是他赶了过来,他也不会误会瑟瑟和他有牵连。可是,眼下不是和他争执的时候。

他凤眸一眯,冷声说道:“她不在这里。”言罢,纵身,向崖下急急奔去。

雪,又开始飘,下得那样急,一片一片,每一片都似乎飘到了夜无烟的心坎上,带来彻骨的寒。

到了崖底,兵分几路,在冰面上搜索着寻找着。

每看到一片凸起的雪堆,夜无烟便跪在那里,不停地挖掘,可是却一无所获。

当他看到那处冰窟窿时,心头猛然一颤,遏制不住心头的激动,他冷声命令道:“会游水的潜水搜寻,其余人破冰!”

侍卫们顿时傻了眼,破冰?将这条河流的冰面全部破开吗?

他不要侍卫用剑,他害怕利刃伤到了她,她或许就伏在冰下,因为冰面的阻挡,无法出来。是以,他跃入水中,从冰面破碎处开始,自下而上,徒手将冰面砸开。其余会水的兵士,全部潜入到冰冷的水底,开始搜寻瑟瑟的身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他的手,因为不停挖掘,指尖都已经染成了血色,十指连心,可是,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因为他的一颗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他只记挂着瑟瑟,希望能够在下一次的挖掘后,她会奇迹般地出现。

随着搜寻的范围越来越广,沿着恨水河,一里,两里,三里……十里,当每一次的希望落空,夜无烟的心头也渐渐绝望起来。

难道,难道,她就那样去了吗?

“王爷,恨水河上面虽然是冰面,但其下水流那么急,如若夫人落到了水里,此时,尸首怕是早已冲走了。”铁飞扬沉声说道,他向来冷心冷面,实在不忍心看到夜无烟如此伤心的样子。

“你说什么?”夜无烟疾呼道,幽深的黑眸在这一瞬间染满了血色,他伸掌便朝着铁飞扬胸部击去,铁飞扬伸掌架住,身形却沿着冰面疾滑而去,直到撞到了背后的山壁,才停了下来。

他竟然说尸首,他的瑟瑟,怎么可能成为尸首!

“王爷,这里寻到一粒药丸。”一个侍卫捏着一粒黑褐色的药丸,奔到夜无烟面前。

夜无烟凤眸一眯,闪过一丝灼亮,他手指微颤,从侍卫手中捏住了那粒药丸。

“云轻狂,这可是你给夫人的药丸?”他颤声问道,怎么也压抑不住心头的颤抖。

云轻狂眸光一凝,道:“不错,正是我给夫人的药丸。”

夜无烟随着兵士来到他捡到药丸的地方,手指微颤,拨开那一堆落雪。可是,却看不到她的身影,只看到光滑的冰面上,隐隐有血色在弥漫。

他的眸光,在这一瞬,忽然变得赤红。

“她应当从水底浮了上来,可是,何以却遍寻不到她的踪影?”云轻狂凝眉问道。

“张子恒,你带着人马,沿着河面,向东搜索,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在山间出没。你们继续在河底搜索,其余人,到附近山间搜索。另外,再传我的令,封锁墨城。”夜无烟一字一句,沉声命令道。

她一定没死,一定!他握着那粒药丸,心头,一片狂喜。

“是!”所有人都得令而去,夜无烟转首问云轻狂:“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药丸?”

云轻狂望着夜无烟手中的安胎药丸,定定说道:“这是预防风寒的药丸。”如若夫人无法寻到,夫人有孕的秘密,只怕此生,他也不会再说出来了。

夜无烟并没有丝毫怀疑,他将那粒药丸收在囊中,她就这样只留了一粒药丸给他吗?

漫天的风雪下得越发紧了,没完没了,仿似一辈子都不会再停。

夜无烟率领着兵士,在雪中不断地搜寻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丝毫消息,夜无烟的绝望,一点一点地加深。

风暖是随了夜无烟一起来到崖下的,当获悉瑟瑟从崖下坠下来后,他的队伍也加入到了搜寻之中。只是,当一无所获时,风暖感觉到了彻骨的冰寒,从身子深处升起,渐渐蔓延过全身。

他纵身,身形如蛟龙般腾起,手中长刀出鞘,闪耀出一连串耀眼的青芒,向着夜无烟攻去。

“夜无烟!你这个罪人!”他沉声呼道,声音中带着碎金裂帛般的怒意。

夜无烟跪在冰上,眼看着刀光袭来,他心头一阵悲凉。

赫连傲天说得没错,他是个罪人,他害了自己的妻。

他依旧跪坐在冰面上,不闪也不动。

“王爷,夫人或许根本就没死!”云轻狂大惊,冲着夜无烟呼道。

夜无烟心头一震,他若寻不到她,决不能死去。

他纵身,身躯倏然后退,躲过风暖的雷霆一击。他伸手,拔剑在手。长剑挽起潋滟的剑芒,和风暖斗在一起。

北鲁国的二皇子和南玥的璿王,两人的关系在这一刻终于决裂。

他们在冰面上展开一场决斗。

这是一场殊死决斗。

风暖气恨夜无烟害了瑟瑟,一刀快似一刀,刀刀不留情,几欲将夜无烟斩于刀下。夜无烟对风暖,更是没有好感,心中犹自记挂着寻找瑟瑟,是以,出手也毫不手软。

一时间,冰面之上,刀光闪闪,剑光灼灼。

两道人影,如鹰击龙跃。一招比一招迅猛,一招比一招凌厉,显而易见,两人都是怒到了极点。

这当是世间顶尖高手的对决。

大雪如柳絮一般当空飞舞,悠悠地飘洒,静静地落地。

两个酣战的人影,激荡的落雪随着他们翩翩起舞。

伊冷雪站立在恨水河畔,身侧站着两个侍卫,那是云轻狂派的侍卫,要将她送回府内。此时,酣战的那两个人,一个是保护她的人,一个是要杀她的人,然两人都似没有看到她一般,无暇理她。

风暖和夜无烟两人一直战到脱力,带着浑身的伤,仰躺在冰面上,一动不动。

两人都清楚,北鲁国和南玥维系了十几年的和平,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这一场雪,下得特别大。下了足足有半月,封了山也封了路。

夜无烟从未有一刻放弃寻找瑟瑟,冒着雪崩的危险,在山中寻找,派兵封锁了附近几座城池,就连一只飞鸟也插翅难飞。可是,希望一日日落空,绝望一日日加深,终于,在疯狂地寻找了一个月后,夜无烟病倒了。

这是夜无烟有记忆以来,最大的一场病。

他躺在床榻上,时而感到寒冷,时而感到燥热。冷热交替,日日折磨着他。可是,他知道他并不糊涂,就算烧得最厉害之时,他的心头有一角始终是清楚的,始终,有个影子在徘徊游走着。

那是瑟瑟,心头萦绕着的,始终是她的音容笑貌。

他知道,虽然侍卫们日日依旧在搜寻,可是,他们都认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他心头却有着一个强烈的感觉,她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每当他一入眠,便会看到她穿着一袭青裙,站在他的手掌之上,轻盈如蝴蝶般翩然起舞;或是坐在琴案前,铮铮地抚琴;或是偎依在他的怀里,软语盈盈。

他以往不饮酒的,然,这几日,虽在病中,他却依旧日日豪饮。酒是个好东西,可以一醉解千愁。以前,他从不允许自己喝醉,因为,他不容许任何东西控制他的心神,他希望自己能够永远保持清醒。但,这些日子,他却希望自己能够日日醉着,这样他就可以将一切当成一个梦。梦醒后,她依旧在他身边,对他盈盈浅笑,抑或对他刀剑相向。

悲痛,让他分不清白天黑夜,辨不清梦幻真实。

这一日,窗外飘着皑皑白雪,他趴在桌案上,又醉了。

浮云阁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在窗外呼啸而过。恍恍惚惚间,一道人影,踏着轻盈的步伐,向他走了过来。

“是瑟瑟吗?”或许是酒意使然,他双眼模模糊糊地,怎么也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样。不过,随即,他唇边便勾起了一抹笑意,倒是他糊涂了,能来浮云阁的又能是谁?

他的瑟瑟,终于回来了吗?

那女子似乎是压抑不住汹涌的情绪,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她没有立即开口回答,只是静静地伫立着。

他心头一阵激动,踉跄着站起身来,便向她扑了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似乎要把她生生搂入自己的骨血之内。

“瑟瑟,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他紧紧搂着她,幽深的黑眸中,两行清泪潸然而下,沿着他俊美的脸颊,滑落到他优美的薄唇上,咸咸的,似乎自从母亲逝去后,他再也没有尝过眼泪的滋味了。

她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她何时变得这般乖了,他带着泪微笑。俯身,薄唇急不可待地覆上她的樱唇,向她诉说着他的思念和痛苦。可是,他忽然倒抽一口冷气,狠狠地捏住女子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在昏黄的烛火下,细细打量。

晕黄的烛火映亮了眼前这张脸,黛眉弯弯如晚月,杏眼流波闪闪,朱唇红艳,美得不可方物。她向他婉转幽幽一笑,更是柔媚入骨,我见犹怜。

他再倒抽了一口气,失望,如排山倒海般压来,脸上因酒力而呈现的微红在瞬间迅速褪光,一双狭长的凤眸,顿时变得幽深难测。

他推开她,冷声说道:“你怎么来了!”眉间露出不易觉察的萧索之意。

“莲心,因为担心楼主,所以,过来瞧瞧!”伊冷雪轻声说道,触到他犀利的眸光,缓缓垂下头,露出一截如玉般的粉颈。低头那一瞬,是无限的风情,可惜,看在夜无烟眼中,却仿若未见。

“我知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不用在我面前自称莲心了。你是何时忆起前事的?”夜无烟定定地说道,当日在黑山崖顶,他情急之下,喊了她冷雪,她也答应了。

当日,因她失忆,是以他说她腹中孩儿是他的。但是,他也和她说得明明白白,他心中所爱,只是瑟瑟。

“我是在崖顶苏醒的那一瞬,才逐渐记起了前事。”伊冷雪静静地说道。

她望着夜无烟,此时,他只是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衫,并未束发,也并未戴金冠。可是,他身上那稳健而柔韧的力量,就像泛着冷光的剑锋,潜藏在剑鞘内。

他是一个天生的王者。

以前,她并未发现这个男子多么卓然出尘。

她做祭司时,虽说救了他两次,对他,亦是有些好感。但是,并非深深的爱恋。

直到祭天大会上,他那曲隐含霸气的曲子,还有那含而不露的凌厉,让她深深折服。直到在帐篷内,她恼他破坏了她祭司的位子,要和他永远断绝那四年多有名无实的恋慕。她无意之间献上的告别之吻,竟然,让她的心狂野地跳跃,几欲跳出胸腔。那一刻,她方知,她对这个男子,已经深深地依恋上了。

只可惜,等她明白过来时,他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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