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你就护着她吧!”说完,钗儿嘴一撇,忿忿离去。
向嬷嬷陪笑道:“少奶奶莫理她,这丫头就是嘴硬心软,奴婢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没事。”虽然钗儿丧声恶气,姜辞此时倒也不多放在心上,只问道,“家中怎么就艰难成这样了?”
向嬷嬷眼圈一红,忍住泪叹息一声:“咱家少爷也真是可怜,沈家人本就瞧不上太太商户身份,更不待见少爷,太太病逝后不久,少爷不容于沈府,便出来自立门户,好不容易香料铺子刚有些起色又……”
说着,她瞄了一眼姜辞,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
“……哦,也没有什么。”常嬷嬷赶紧换了说辞,“就是前些日子少爷出去采办时遇到那些犯上作乱的兵匪,被抢劫一空……”
“嬷嬷,你怎么不告诉少奶奶实话呢。”钗儿去而复返,很是抱不平的打断常嬷嬷,“兵匪是一回事,也不至于就把钱财抢尽了,还不是因为要救少奶奶回来,还要花流水的银子给少奶奶治病才亏……”
“钗儿!”常嬷嬷冷喝一声,“你再多嘴,就家去吧!”
“嬷嬷你,哼——”
钗儿气乎乎的跺了一下脚,又离开了。
向嬷嬷劝慰了好一些话,服侍姜辞用过粥之后,姜辞惊然反应过来,她竟然没有嗅觉,好在味觉还在,否则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尽管如此,她还是深以为憾,形容也就懒懒的。
见她还是没什么精神,向嬷嬷也不敢再打扰,便退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蒋辞斜倚在织锦软枕上,细细缕了缕沈献刚刚跟她说的话。
她姓姜,名辞,乳名阿萌,姜家祖上乃是户部挂名行商的皇商,香料世家,娶的是经营药材生意的程家嫡长女程宛白。
姜辞十岁那年,姜家突遭变故,父母双双离世,她成了孤女,外祖母不忍,将她接去,四年后,外祖母病重,姜辞前往宁安寺为外祖母烧香拜佛的途中遭遇流寇,一去不归,外祖母日夜忧心,一疾而终。
他姓沈,名献,字仁修,沈家原是清贵之家,书香门弟,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家中生计难以维持,其父不得已娶了商户之女范氏。
范氏与程宛白乃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当年范氏生下沈献时,便与程氏约定,若她朝程氏产下男孩,则结为异姓兄弟,若是女孩,则结为夫妻。
后来发生什么,沈献似乎不愿多提,姜辞只知道范氏于去年病故,死前,将定亲信物半枚玲珑玉佩交给了沈献,让他务必找到姜辞。
天下之大,姜辞失踪已久,到哪里去寻她?
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就在三个月前,沈献前往宣州城西十来里地的百花村参加花神节时,偶然听说当地一名花农因生计艰难,要将女儿卖给一富商做妾。
当时他也未甚在意,后来那女子逃了出来正好撞见他,他这才发现那女子腰间也悬挂着半枚玲珑玉佩。
再者,小时,他见过姜辞,也算是青梅竹马,虽然现在人长大了,但当初的模样还在,他可以确定那女子就失踪了整整五年的姜辞。
因为姜辞患了失忆之症,对当年发生之事全然忘记,他向花农打听,才知那花农偶然在秦湘河边救了重伤的她,见她生的忒美,便起了歪心思。
毕竟花农救了她性命是真,他花了钱将姜辞带回,两个月后待她养好身体便准备成婚,也合该这姜辞命运多舛,大婚后三天,恰巧沈献外出,姜辞在庄子外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兵匪,见她生的美欲要抢回去,反抗时,姜辞被兵匪推倒撞到水岸边石头上。
那伙兵匪以为她死了,骂骂咧咧的离开,之后,她被人救了回来,新伤再加旧伤,一直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什么都不记得了。
再结合钗儿和向嬷嬷的说辞,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管了,再想也记不起来什么。
反正瞧着他挺合眼缘,而且人还蛮温柔,当然,主要还是长得好看,就算她肤浅吧,她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
这样一想,她反而释然了一些,倒头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月亮已悄悄爬上树梢,落下一地清辉。
姜辞睁开朦胧的睡眼时,模模糊糊的看到床边有个白色的影子。
“阿萌,你醒了啦。”
姜辞揉揉眼,视线才渐渐清明:“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