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和吕律见赵元祈脸色不太好,而且这么快就出来了,暗自忖度必是少奶奶没给世子爷好脸色,还将他赶了出来,吕律不敢多问,出了千红楼,雷子却追上前问了他。
赵元祈摇了摇头,他刚刚想告诉阿萌,可是目前只是有初一的消息,人能不能带回来还是个未知数,若此刻说了,他日找不回初一岂不叫阿萌更加失望。
雷子很是遗憾道:“世子爷你怎么不告诉少奶奶呢,至少也能叫少奶奶心安不是?还有……”他絮絮道,“这些日子你为了保护少奶奶费心费力,怎不告诉她?”
赵元祈看了他一眼,脸色没有什么表情,不过眼神阴沉沉的,看得雷子心里一个激灵,暗怪自己又多嘴了。
也不知是不是跟向嬷嬷待的时间长了,沾染上她嘴碎的毛病,如今他好好一个男人也变得妇人般嘴碎起来,正要自打嘴巴请个罪,突然听到赵元祈问了他一句:“你从前不是一直提醒我说阿萌是反贼吗,如今还跟我说这些做甚?”
“卑职……”他还是打了自己一嘴巴,“卑职多嘴了,还请世子爷责罚!”
雷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姜辞的看法变了,或许从姜辞不计前嫌愿意搭救赵元沅的时候起,又或许比这时间还早,反正他只觉得姜辞是个恩怨分明,心怀医者仁心的女子,从前自己倒错看了她。
而且,她不在世子爷身边,世子爷日渐消瘦,他看着也是心疼。
赵元祈没有接过他的话,转过头吩咐吕律道:“姜南的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将她按排妥当。”
“卑职遵旨。”
吕律领命而去,转身时,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边,姜辞和若烟相谈甚欢,姜辞竟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临别时,若烟依依不舍,欲言又止,恨不能立刻和姜辞相认才好,告诉她,她的调香之术师承于她,几经思量,还是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
姐姐她身份非凡,她害怕隔墙有耳。
……
很快,又过去了几日。
这几日花霖月气蔫蔫的,心情不太好,因为那一晚他没能和若烟单独相处,牵牵美人的小手,搂搂美人的小腰,亲亲美人的小嘴,第二晚再去时才发现,若烟已经不在了。
一问方知,已经有人花重金替若烟赎了身,至于是谁赎的,若烟又去了哪里,千红楼妈妈一概不知。
花霖月气个半死,本来她对若烟倒没有什么执念,也从未想过要替她赎身,天下青楼女子这么多,美人更是数不胜数,他都要替她们赎身还赎不过来呢。
只是他一直没有得到过若烟,心里总是痒痒的,这下好了,若烟从良,他彻底没了机会,这才觉得心里发堵。
为了缓解心情,他将一颗热心全都投注到事业上,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倒让他谈成了两桩大生意,姜辞难得的大肆夸赞了他一番,还亲手准备了一道羹烫褒奖他。
花霖月满心郁闷一扫而光,生怕旁人抢了他的羹烫,毫无风度的将盛汤的白玉盅捧到自己面前,兴抖抖的拿着勺子要喝汤,却听萧予笑道:“我师姐难得做一回羹烫,还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一定要多喝些。”
说着,拿了一个大勺,换走了他手里小勺。
赵元沅只捂着小嘴笑。
花霖月觉得赵元沅笑容不太对劲,不过此刻他满满的幸福感,也没在意,笑着道:“今晚萌萌为我洗手作羹烫,一会儿有个大惊喜送给萌萌。”
几人俱是疑惑:“什么大惊喜?”
花霖月嘿嘿一笑:“说出来就不惊喜了。”
说完,拿起大勺狠狠舀了一口,又吸溜着喝了,刚喝进嘴里,立时顿住了,脸上露出几许痛苦的表情。
姜辞认真的看着他:“怎样,这鱼羹好喝吗?”
花霖月咂巴了一下舌头,恨不能将吸进嘴里的羹烫全吐了出来,真他娘的太难吃了,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可是,萌萌难得下回厨房,他这么打击她合适么?
显然,很不合适。
他连忙笑了笑,然后又猛喝了一口,作出一副享受美食的销魂姿态来,一边喝,一边道:“美味,真是太美味了,过去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羹烫。”
萧予和赵元沅愣住了,见他如此享受模样又不像撒谎,可是他二人对姜辞的厨艺深为怀疑,而且也曾经受过她美食荼毒,终究存了一份怀疑,赵元沅到底更加单纯些,皱着眉头问道:“真好喝吗?”
“当然!”花霖月一咬牙,一闭眼,又喝了一大口,不过两勺下去盅里就少了一大半,他艰难的勾起一个满足的笑容,“人间至尊美味,比皇宫里的御厨还强。”
“真的吗?我尝尝。”
赵元沅开始相信了,拿了一个小勺跃跃欲试,花霖月生怕他的谎言被拆穿,打击到姜辞下厨的自信心,只得硬着头破做出一副护食的样子,捧了盅直接往嘴里滋溜滋溜的吸。
所幸就这么一小盅,他还是勉强能喝下去的。
萧予不由的撇撇嘴,摇摇头:“花兄你的口味可真是不一般。”
姜辞伸手在萧予头上盖了一掌:“什么口味不一般,明明是我的厨艺有所长劲,想来……”
她开始信心倍增,“我是个全才,不仅制得一手好香,还做得一手好羹烫……”她用一种慈祥的眼神看向花霖月,“你慢慢喝,厨房里还有大半锅呢,我这就给你盛来。”
“什么,还有大半锅?”
花霖月圆睁着双眼,捧着白玉盅,连嘴也来不及擦,“娘唉!”一声从凳子上栽了下去。
“哈哈……”
萧予和赵元沅大笑起来。
萧予又笑道:“师姐,还愣在那里作甚,还不将那大半锅盛来,我瞧花兄还没喝饱,身子饿的发虚呢。”
姜辞“哦”了一声,回身就去盛鱼羹,回来时,哪还有花霖月的人影,她默默用筷子沾了一口羹汁,眉毛立刻揪了起来:“呸,怎么这么难吃!”
姜辞顿时有些泄气,想着花霖月喝了一盅着实不易,她端了一杯茶,走出去寻他,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一个暗色影子手撑着柳树,弯着腰似在呕吐。
她更加不过意,正要端茶过去给他漱漱口,忽然见花丛里似有什么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