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云将众人安置在隐蔽的洞穴之中,便走到洞口,目光朝着中央区的方向转去,那是他生活的地方,奈何一群土匪突然闯了进来,他们烧杀抢掠,肆意屠戮同胞,将百姓们逼到避难洞穴去。
百姓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跑进青坛山避难洞穴,躺在坚硬的石壁上,捂着流血的伤口,痛苦地呻吟着。
孩童在哭喊,成年人回想着之前的恐惧,沉默不语,而原本满心欢喜庆幸自己成年的青年们,拖沓着脏乱的衣服,无比绝望地流着眼泪。
成人礼的“礼物”来的太突然了。
就在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时,远处的树林传来爆炸声。银色的树叶上亮起了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火苗,但是顷刻间就扩散开来,点燃了整片森林。火光照亮了天空,黑烟熏染着本该寂静晴朗的夏夜。
皓月之下,一群惊鸟划过天际,它们啼叫着,在月光下急速飞行。
“李赶长老,一路走好!”竹云单膝跪在地上,目光中的那些火光逐渐模糊起来,泪水从眼眶中挤出,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刻意地站在阴影之中,只是为了掩饰那无法抑制的悲痛。
他望着那片火海,低下头,替所有的牺牲者默哀。
“李长老,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拯救黑尘的,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云哥。”在竹云身后,竹子莹缓缓走了出来,她左肩缠上了绷带,脸颊则是被远处的火光照亮。
注意到她的到来,竹云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泪花,“子莹啊,你怎么出来了,你受了重伤,要好好休息啊。”
“这伤,是大哥给的……”竹子莹把斜刘海梳起,露出了整张脸,原本清秀的脸颊上沾满了灰尘与血渍,“二哥,你也受了很重的伤,体力消耗也不小,这里交给我吧。”
“其实,你可以…”
“我可以帮到你,看到你们上前战斗,而我却只能逃跑,我不想再这样了!”竹子莹打断了他,语气中多了几分坚决,“如今家园有难,我们都有责任。”
竹云笑了笑,然后艰难地直起身子,向着她慢慢地走过去。步伐一深一浅,每一个脚步下都留着血红的印记。
竹云冒起了汗,对于濒临崩溃的躯体而言,每走一步,都是对身体的考验。突然间,他眼前一黑,维持全身的力量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似的,膝盖径直地弯曲,整个人倒了下来。
“哥!”竹子莹则急忙把他扶住。
“哥,你怎么了?”此时,竹云已经昏了过去。
竹子莹看着竹云苍白的脸庞,全身发烫。这一次,她真的经历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
“云哥,你好好休息吧。”
竹子莹又望向远处的树林,火光依旧在蔓延。她咬了咬牙,扶着竹云的躯体走向躲避的洞穴。
从十年前那场战争后,黑尘便开始实行一系列措施来增强实力和自卫能力。首先就是设立了常备军,各个家族按照人口比例出青年壮年人,由专业人士指导,每天进行操练,有固定的时间,其余时间进行农忙之类的活动,以防新的战争爆发;其次就是将情报员和有能力的人整合在一起,成为一个秘密组织----隐,“隐”负责黑尘的情报收集和保护长老安危,同时执行一些高难度的任务。“隐”组织行动及其隐秘,除了内部人员和长老,没人知道其运行的规则和目标等等。“隐”分布在整个黑尘,身份都是隐藏的,他们构成了一张情报网,如同蜘蛛一样,一旦猎物落网,便可以采取最快的方式解决问题;除此之外,黑尘建造了三个避难洞穴,洞穴位置及其隐蔽,黑尘耗费巨资,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才建成。每个洞穴被凿深数百米,三个洞穴足以容纳所有的黑尘百姓,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派出用场。
如今,竹子莹他们所在的是位于中央区不远处的最大的洞穴,门口被黑尘结界封住,外人难以察觉。
此刻,这洞穴之中已有了数千人,都是从各地逃过来的。
洞穴的石壁上点起了几支蜡烛,借住昏暗的烛光,众人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当竹子莹扶着竹云进入洞口时,那一齐投过来的目光让她有些惊愕,眼神中充满了惶恐与不安,以及迷茫。
洞穴中很安静,没有任何噪音,他们不是忘记了害怕,而是不敢害怕。小孩子躲在父母怀中哭泣,抽泣;成人们靠在一起,目光呆滞,一句话都不说,因为他们担心外面那些家伙随时可能发现这里,虽然有结界保护,外人无法察觉,但这一次,这些人里有黑尘子民,他们成为了敌人的傀儡,可能随时发现这个地方。因此,当子莹进来的时候,众人都紧张万分,看清了她的面孔才放下心来。
众人靠在山洞两边,腾出地方让医护人员来回走动,此次入侵太突然,加上敌人强大,所以伤亡惨重。医护人员把重伤昏迷的人抬到里面的小石洞里医治,其余的伤员则靠在一旁简单包扎伤口。
墨辰走到子莹身边,看了看竹云的伤势,叹了口气,说道:“抬到里面吧。”
这个荒废了十年的洞穴一下子就被挤得满满当当,走道变得很狭窄,给人的感觉就是肮脏、昏暗。
沈拓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昏暗的环境,周围全是难民,以及几位长老无奈的面孔。整个洞穴湿漉漉的,仔细听还能听到水滴滴下的声音,地上有不少钟乳石,几个孩童仰起头,伸出舌头接水,他们轮流做这件事,眼中缺少了孩子应有的阳光和活泼。
沈拓坐了起来,后脑的疼痛一阵一阵传来。
“这里是…”沈拓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在洞穴中。
百姓们都靠在洞穴两侧,眼神呆滞,当沈拓出现时,他们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一样,微微起身,渴望重新填满了绝望的眼眶。
医务人员在医治伤员,十分忙碌,额头上全是汗水,后背也被浸湿了。凭借着在避难洞窟里储存的各种物资,面对这样的情况,药物还算充足。躺在石头上的伤员,他们痛苦地呻吟着,衣衫褴褛,鲜血直流。
沈拓借助烛光看清了每个人的脸,惶恐,不安,还有迷茫,全都写了出来。他迈开步子,脚掌刚落地,突然腿一软,重重地摔了下来。
“议长!”
“议长小心!”
“……”
众人一下子全围了过去,扶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