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听话就好,你拿了钱,她也不会不同意。”
江三娘子笑笑,趁热打铁,又鼓动了一通。
柳氏被鼓动得热血沸腾,当即回到西屋从橙儿昨晚藏钱的地方,翻出一百五十文。
她数出五十文放下,临走时,又转过身把钱拿起来。
她为了能笼络江寿给自己当半个儿子,豁出去了,干脆送一百五十文吧。
柳氏唯恐落在江三娘子后面,抢先把一百五十文贺喜钱给了江大娘子。
江大娘子眼珠子锃亮,和江三娘子对望一眼,均露出得意的笑。
两人预计,柳氏能拿一百文就不错了,没想到还多诓了五十文。
江三娘子暗想,全仗了自己能说会道,等下要和大嫂把超出预算的五十文对半分。
钱到手了,江大娘子喜眉笑脸,随口安抚了几句,暗示江寿一定会好好孝顺二叔二婶的。
柳氏心理上得到了安慰,觉得拿出这么多钱,值了,于是更加卖力的去给江寿忙活婚礼了。
屋里的两人捂着嘴笑翻了,柳氏这蠢货被忽悠几句,抢着来送钱,下次还骗她。
巳时中,江橙儿和桃儿从地里锄草回来,柳氏略带忐忑又难掩欢悦,跟女儿说了送贺喜钱的事儿。
江橙儿心里咯噔一下,她正在洗手,使劲搓了几下,压制着蹿到嗓子眼的气愤,以及对娘的抱怨。
如果真是自己的亲娘,估计她会忍不住抱怨几句。
江桃儿脱口而出:“娘,您糊涂了,咋拿这么多钱给别人,贺喜也不用一百五十文啊,心疼死我了。”
“娘没给别人,给的是你堂兄,你哥哥,咱们本是一家人。”柳氏不以为然,“一百五十文搁以前是很多,但现在不同了,你大姐卖一次香皂就能挣出来。”
“娘,香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姐姐费事做的。您以为姐姐做香皂很容易啊,她经常被烧碱呛得咳嗽,还有好几次差点被烫伤。
那香皂糊糊不是自己形成的,需要不停地用力搅动,多的时候得搅动半个时辰。姐姐的胳膊都累得肿了,她从来都不说,晚上躲在被窝里自己偷偷地忍着痛按摩。”
江桃儿说着泪眼婆娑,她对姐姐受的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橙儿,快让娘看看你的胳膊,傻孩子,你怎么不喊我们帮你啊。”
柳氏心疼坏了,她整天扑在纺线机上,并不知道大女儿受的苦。看到女儿每天总是笑嘻嘻的,还以为香皂很轻松就能做出来。
江橙儿回过头来,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娘,我歇歇就好了。女儿挣了钱给您花是应该的,我不怪您花钱,就怕您被人骗了钱。您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我捋一下。”
柳氏讲得很详细,包括她和江三娘子的对话过程。
江橙儿银牙一咬:“娘,我婶子和伯母合伙骗您。婶子那么抠的人,绝对不舍得拿出一百文贺喜,她是故意演戏,骗您去送钱。她手里的一百文,很可能是她们两家凑的,她顶多照以前的数,拿十文贺喜钱。”
“我被骗了,我……”柳氏失神般喃喃自语,半信半疑。
“钱我可以想办法要回来,她们敢骗你,我饶不了她们,缺德!”江橙儿冷眸细细眯起。
柳氏急忙阻止:“不!别要!她们没骗娘,是娘愿意给的……说实话,娘是打算贴乎贴乎江寿,以后指着他给娘养老送终。”
“您有我们三个女儿,去指望别人干啥,以后我们三个都会好好孝敬您,伺候您的,再说了女婿也顶半个儿子。”江橙儿知道娘被洗脑了,温言相劝。
“不一样,你们终归要嫁出去,改为夫姓,而江寿始终是江家人,娘就指望他了。”柳氏的想法不可动摇。
江橙儿咬唇:“大不了我给您招赘个养老女婿,当您的儿子。还有桃儿,苹儿,只要您的女儿们优秀了,不愁没男人主动上门。”
“那还是没影的事儿,眼下你伯母愿意江寿当我的半个儿子,钱送出去了,目的达到了,收回来我就啥都没了。”
柳氏抹起了眼泪,“橙儿,桃儿,你们不懂娘的心思,娘没有儿子,是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啊。”
江橙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娘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她无法改变。
若是花了这一百五十文,让娘有个心理慰藉,就花了呗。有些东西没法衡量价值,娘觉得值,心里舒畅了,就好。
江橙儿叹口气:“娘,您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愿意成全,可我不愿吃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