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若是真有人被轰出来,这处门户自然又要关闭,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三回打开的时——”
江燊话未说完,略显茫然地望去。
王青此刻已是冲到门户之前,那道菜鸡遁光倒是挺快。
他一个愣神的功夫,王青更往门户一钻,凭空消失,只留下余音来:
“江师兄,休要耽搁!”
“……好。”
齐师弟,倒是个极有执行力的人呢。
江燊摇摇头,也不意外王青直接就进去了。
因着大家都不知道这处碎片的脾性,究竟是跟元心小界那样,众人一起进一起出,还是一进去就会散落四方,所以提早约好的同伴,早早就说定各种情形下的应对策略。
江燊和王青,便约定若是分散开,就凭借备好的灵引香,尽量汇合。
王青从门户进入,落地之时,全套准备都已是布置妥当。
只是却一个人也不曾看到。
“看来是散落各处了——嗯?”
他倏忽转头,一个黑色斗篷的修士,正正停在不算处,朝他打量一阵,吐出一个字来:
“蛊?”
王青带着面具,自然脸色不变,但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他知道这回十分凶险,若是引来什么四极剑窟的弟子,只怕十个自己都不够对方杀的——但也万万没想到,才刚刚进入荒古碎片,就被人看破了十三元婴儿的行藏。
“必须得尽快练出第三道印纹了,不然太也危险。”
他也不说话,只看着这黑衣修士,神色紧绷,一副随时动手的模样。
正正是一副吃过些教训,但依旧没有熟练法域残酷的半新菜鸟样式——相对于整个的菜鸟,这幅模样,反倒更容易糊弄到人。
黑衣修士见他这般,果然心神略松,言道:
“小小结丹初期,就敢闯进来,莫不是以为凭借几只蛊虫,就可以争夺问心果?”
王青眨眨眼。
不对,十三元婴儿的虚空能力,便是苏凡,都不敢小看。
眼前这人却是嚣张的很。
“只怕他有什么法子感受蛊虫的气息,却并不能知道十三元婴儿究竟是什么蛊虫,嘿,这倒是好办了。”
王青袖子一抖,六只蚕儿就落了出来,厉声言道:
“这位道友,在下无意与你争执,此界广大,你我何必这般早就斗起来,凭白叫别人得了好处。”
黑衣修士原先也有些犹豫,一方面是担心王青炼出什么厉害蛊虫来,另一方面确实是担心自家早早受伤,为人所乘。
不过此时,他见到白白嫩嫩的元心蚕蛊,却改变了主意。
“喂的倒是不错,叫我的虫儿吞了,必有极大裨益。”
蛊虫乃是凶厉之物,炼出来之后,最常用的壮大手法,便是吞噬血食——其中吞噬其他人蛊虫,因着暗合炼蛊之道,却是好处最大。
故而炼蛊修士之间,往往最是死敌,便是同出一门,亦不敢须臾放松。
黑衣修士见到王青把元心蚕儿养的这般肥壮,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好东西,而且气息醇和,说明并没有吞过多少血食,连凶厉之气都没有滋生出来。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蛊粮,放过了恐怕会遭雷劈。”
他眼珠子一转,却是扬声道:
“你也是炼蛊的,我也是炼蛊的,既然遇上了,除非你甘愿把蛊虫献出来,叫我的虫儿吞了,否则这一场却是免不了。
我看,还不如蛊对蛊,堂堂正正斗上一场,如何?”
堂堂正正?
黑衣修士都要被自己笑死,炼蛊的,竟然说要堂堂正正斗法,只怕宗门创立数千年来,都不曾有弟子遇上过这般可笑之事。
他在腰带上一拂,一蓬金灿灿的虫云,就钻了出来,浮在头顶。
金蚕蛊!
王青哼了一声,叫六只元婴儿也是浮起,圆滚滚的身子,却有些艰难:
“你当真要战?
我这蚕儿十分健壮,一个能顶你几十个。
便是撞,都能将你那些金蚕蛊全部撞死,你可想好了?
现在退去还来得及。”
“哪来恁多废话,去!”
黑衣修士只觉再演下去,自己会变成真的弱智。
一声断喝,催动虫云。
数百只金蚕蛊,登时就凶猛扑来,任何血食一旦被它们咬上,顷刻间就会被吸食一空,在黑衣修士看来,王青也不会是例外。
“却不知这位师弟的白骨架子,是不是有收藏价值。”
王青见金蚕蛊扑来,难得有些激动。
他炼成乾坤针许久,还是头一回遇上金蚕蛊你。
“乾坤针干上金蚕蛊,倒是正对。
不过我的乾坤针只得三百六十根,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这般多的金蚕蛊。”
六只元婴儿也是动弹起来,不过他们并不往前飞,而是往后一退,隐入王青袖口。
黑衣修士并不是菜鸟,见得元婴儿几乎瞬间消失,暗道一声不好。
只是已经来不及。
不知何时浮起的乾坤剑电射而出,当空一炸,顿时化作三百六十道针芒,嗖嗖嗖在那虫云中飞来倒去,几乎顷刻之间,就把这些年头有限的金蚕蛊全都穿透。
虫尸扑簌簌落了一地。
粲粲然,十分好看。
“这位师兄,你的虫儿怎么这般脆?”
那黑衣修士见得这一番兔起鹘落,心神摇动之下,还算得力,立马将护身神通放出,又激发几张符箓——王青任他施为,昙花一现未必能够建功,此时动用却不是良机。
“你,你——”
“我怎么了?我可要好好说说你了。
作为一个炼蛊的,你竟然不准备几样对付同道的手段,实在是粗心大意。
咱们炼蛊,自然是遇上不炼蛊的,就用蛊,遇上炼蛊的,就用针。
这般才叫因材施教,呃,因地制宜?
也不对,总之就是,要把宰人这门艺术,做的精细一些,有格调一些嘛。”
黑衣修士气的肚胀。
炼蛊之耻!
从未有听过这般奇谈怪论。
蛊师对战,无论配合什么招数,终究还是要归于你吃我我吃你的。
只有王青这般兼职蛊师,才会这般不要脸。
只是对方的针器十分强力,除了那数百头金蚕蛊,他其余的手段,也未必是对手——万万没必要跟这个无耻之徒拼命,还是先撤为妙。
他心痛之极,几百头金蚕蛊养起来,真是叫他底裤都被吃干净。
这一下子,却是回返赤贫。
穷的道心都要裂开了。
黑衣修士对王青的阴险十分捉紧,全副心神都放在四周,那不知何时会射出的针器上。
却见王青足下青光一闪,片刻逼近。
他张手在身旁一抓,竟是从虚空中平白抓出一根大棒槌来,周身光芒聚作一件甲衣,当头执棒敲下。
黑衣修士防御策略失败,竟是被这柄头一次出动的极品法器直接敲碎了脑袋。
红白撒了一地。
许多蛊虫自法衣中爬出,四处开啃起来。
“你,你怎么,怎么能硬来?”
“你叫破嗓子也——呃,呸,我是说你怎么这般脆?你这样,却是会叫我对法域修士放松警惕之心的。
噢,这就是你临死前的报复是不是?
想要叫我放松警惕,然后其他人便可以替你报仇?
嘶,拿命布局,好生阴险!”
黑衣修士已是被自家蛊虫啃的只剩下半张脸,空洞洞的嘴巴发不出声音,只有一双眼睛,藏着许多未尽之言,不甘地被无数蛊虫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