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河途的手臂流淌,染红了雪白的毛发,连成一条血溪垂落在地。
苏异双手用尽全力掐住了他手腕上的脉门,拼命调动妖气护住了心脉,加之有胸骨阻挡,才使得心脏没有被轻易捏碎。
转变来得突然,段风三人皆是不明所以,便驻足旁观,没有轻举妄动。
穆兰心更是一脸的惊恐与难以置信,心中泛起一阵凉意,身子瑟瑟发抖。她想做些什么,却是步子沉重,迈不开去。
苏异无话,也说不出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眼前那张从容且始终面带微笑的和善脸庞。
“还挺顽强。”河途轻笑一声,手上力道猛增,捏碎了胸骨。爪子再入三分,将整颗心脏尽覆握住。
正当他再用力时,却发觉一股强大的妖气涌来,竟将手指微微撑开了些。可他岂会由得苏异顽抗,一条虎臂青筋暴涨,遇强越强,终是突破了最后一道防御。
被剥去了仅剩的一层外壳,里面的心脏脆弱不堪,轻轻一用力便缓缓碎开,密密麻麻的血线崩裂,化作一道红河挤开创口喷涌而出。
那股妖气却是以破釜沉舟之势,尽数朝身外涌去,片刻之间便凝出了“身外妖”。白狼扑向河途,将他推开,千钧一发,也只是保住了一颗支离破碎的心脏,没被捏成血沫而已。
白狼俯首与他相望,眼神漠然。
河途看着有些眼熟,只觉得自己是在和另外一个人交流着眼神,随即恍然道:“是狼主…原来如此…”
“身外妖”没能坚持多久便消散在天地间。
苏异跪在地上,脑袋低垂,口中不断呕出黑血,与那胸口淌出的红河汇在一起,聚成了一片血泊。
他渐渐失去了声息。
劫雾也逐渐散去,四根镇仙杵从苏异的身体里缓缓冒了出来,种种反常的迹象仿佛都在指向一件事,便是他的生命已即将燃尽。
“渡劫未完,劫雾先散,老天倒是先一步宣判他的死亡了…”段风心知苏异无力回天,便是叹道,“四门镇仙杵镇压的是灵台,人死灵台灭,镇仙杵才会脱体而出。他是活不成了。”
然而他却没有放松下来,依旧顶着一身的红纹,朝河途走去。
一场半妖争夺之战才刚刚开始,他相信大当家与河途,一定也都对苏异的半妖之体志在必得。
而争夺一具尸体,却未必会比捉住一个活人容易多少。
在场的除了穆兰心,剩余之人都对苏异的死没有生出半点情绪,唯有心中各怀着如何将尸体抢到手的鬼胎而已。
此时空中蓦地落下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定睛一看,才发觉那是一群数不清的雀鸟。
雀鸟绕着苏异的身体,将他裹成了一团,当中不乏用鸟喙与爪子拉扯衣衫的,企图将他的躯体给拖走,却是无济于事。
段风只道这是大当家或是河途搞出来的把戏,随手一挥驱散了一些雀鸟。
但见大当家也出手斩落了一地的鸟羽,鸟尸不断坠落,可那剩余的鸟儿还在锲而不舍地围着苏异转悠。段风才忽然明白过来,这该是苏异不知又从何处弄来的一批斥候。
见那鸟群做着无用功,始终拖不动苏异,反是将他的身子带倒,四根镇仙杵“咣当”一声缓缓滑落在地,段风便是叹道:“一群畜生倒是对主人忠心得很…大当家的,别管它们了,对付这虎妖要紧。”
只要苏异的身躯还在,大当家倒也不在乎他被那鸟儿多啄几口,便也转头朝河途走去,一边说道:“不管你此行是什么目的,只要现在退走,你所做的一切我们都可以不追究。段督护,你说对吧?”
“退走?追究?”河途却是轻蔑道,“笑话…”
便见他双手一招,那具漂浮在空中的“坐地金刚”竟落地站了起来,挥起双拳朝两人锤去。
河途的态度不言而喻。
段风自知差距太大,一动手便使出浑身解数,“御册功”运转到了极致,红纹密密麻麻爬遍全身,几乎要漫到他的眼睛里去。
他抡起了朴刀,起手便是一刀“日之霞”,企图以最强的刀法蓄出“天行五刀”的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