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脸一人多高,黑气浮现,满目的狰狞和恐怖,空洞的眼眶处尽是邪异的黑暗。
空间似乎被浓雾包裹成了一个狭窄的小圈,鬼脸嘎嘎大笑,声波在四周回荡,印在心里,让人心头莫名震撼,毛毛的。我曾说过鬼叫,这并不属于这界的声音,频率也是这世间不可闻的,它是一种诡异的磁场,映射入人的心头时,便会莫名其妙的恐惧,觉得周身鬼影憧憧,身心崩溃。
不过好在我们这一伙人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普通人,这等小场面比起黑竹沟那十二魔星之一李子坤依靠古战场怨灵大阵,所弄出来的景象,也实在是差得老远,于是我们在片刻后就稳住了心神。
既入阵中,空间错乱,前不是前,后不是后,唯恐一步踏空,跌落山涧,于是便不敢胡乱走动。
我们僵身而立,小心防备着,然后静待着敌人出招。
那鬼叫猖獗一会儿后便消失了,于莫名的空间处,传来了黄鹏飞得意地狂笑。
许是那空间折射的缘故,他的声音莫名尖厉,使劲儿奚落我,说陆左,你这个来自蛮荒的乡巴子,没有师父的野路货色,你以为弄几个猴子出来,就能够分散贫道的注意力?简直就是在弄巧成拙嘛!你这点本事,也好意思和我来做对,真的是茅房里面点灯啊!我忍你很久了,没想到道祖垂怜,让我在第一时间就遇到了你,你说这事儿巧不巧?真他妈的巧!
哈哈,受死吧,你们这些垃圾货色,你们根本就不配与我为伍,还是消失才好!
他说得畅意,每隔几句话就忍不住大声地笑着,开心之极。
我也冷笑,就这区区一个迷阵,他便如此开心,果然是个心性还需磨练的家伙。我也不慌张,问他为何老是跟我作对?——我为人处事向来谦和,从来没有惹他,抛开试炼不说,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有些过了,是不是与你所持的道,南辕北辙了?
听到我的质疑,黄鹏飞不屑地大声反驳,说我的道,岂是你这连《道德经》都不能背诵的家伙,所能够理解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蝼蚁又怎么能够明白我们这些人的想法!
我笑了,说得了吧,说得这么天花乱坠,还不就是心中放不下小时候的仇怨?我会跟别人说你小的时候,因为凭着自己舅舅的权势太过嚣张,于是被人恶整,在茅山宗里被人骗着吃泥巴,**老是被人揪着弹,到现在都还没有消肿的悲惨往事么?我不会说嘛,因为关我鸟事?看在我为你保守秘密的份上,要不然我们相逢一笑泯恩仇,握手言和,共谱一曲将相和?
我满口子的胡诌让黄鹏飞气得怒火焚身,连那鬼脸都一片恍惚,凝结不稳。
一个陌生的男声在旁边冷哼说道:“老黄,又不是老和尚,打什么机锋揭语?图口舌之快,还不如赶紧将他们给灭了,这天气若是转晴,你的鬼阴火旗阵定然破了!”
这话说完,这些人就变得静默无声了,唯有我们身边的这黑雾在翻涌,如旗猎猎。
在我与黄鹏飞对话的时候,其他七人在各施本领,滕晓已然弄出一个罗盘,蹲地摆弄,想算计出阵的破门;而老赵手中的桃木剑挥舞如龙,将边界的那些黑雾给驱散一些;朱晨晨手中多了四朵纸扎的红花,花上绘有符文,往前后左右一扔,便囊括出了一个小空间来,可以自由无碍地踩踏上去,不用担心走空……
我们的面色凝重,滕晓瞧了一阵,说这些狗日的早已经算计好,暂时没有明显的破绽。
被这阵法困住,对于常人来说定然会惊慌失措地四处乱跑,跌落山崖,又或者被这阴森森的黑雾给浸染,浑身发冷而亡,不过我们却并不会如此,只有一边防备,一边盘算着这阵法的漏洞,然后脱困。就如同再完美的盾牌都会被捅破,再厉害的防火墙都会有病毒一样,但凡是阵法,总是有漏洞,也就是所谓的生门,只要认真推演,总是能够找到的。
然而黄鹏飞显然不会给予我们充分的时间,从四面八方处传来了恶鬼的呼啸声,阴灵陡显。
这些显然是被黄鹏飞那个家伙拘过来的孤魂野鬼——茅山宗虽为正道,但门下弟子却多有些性格古怪之辈,就喜欢研究死人骨头、鬼魂的玩意,五鬼搬运术以及小鬼养灵术之类的,都是茅山门下所创,不过因为名声不好听,故而一直不被正统茅山宗所承认——此等厉鬼一经出现,便在我们的前方游弋,张牙舞爪,发出女鬼哭泣的渗人声响来……
呜呜呜……呜呜……
这声音在耳边萦绕,或许是从心头响起,就变得十分恐怖,让人的心神震荡,莫名地烦躁起来,只想冲上前去,将其打得灰飞烟灭。秦振便忍耐不住,双手结出与寻常手印不同的形状,做降龙伏虎状,准备前冲,没走两步身子就往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