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脚下一顿,景安帝问的突然,更是直接。
又上前了两步,周昂才停了下来,而后对着太子微微点头,又对着景安帝恭敬一拜:“臣原以为治理天下很难,现在明白了,更难!”
“知道寡人为什么将你和太子都叫来吗?”对周昂的回答景安帝未作置评,而是继续开口问道。
“请陛下明示。”周昂总感觉景安帝今日怪怪的,不过皇帝的心思不好猜,周昂也不想猜。
景安帝看着周昂,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直到看得周昂都有些心里发毛,景安帝才再次开口说道:“寡人登基已有十五年,这十五年里算不上兢兢业业,更无力扭转日渐颓废的朝政,不过寡人却一直在做一件事情。”
周昂听着景安帝缓缓道来,他注意到每次在千尚阁中,景安帝都是以寡人谦称,而今日语气尤为明显。
景安帝说的话周昂根本没法接,虽然景安帝说的或许是事实,可作为臣子这些话怎么接都不对,他只能躬身静静的听着。
还好景安帝很快就继续说道:“太子有明君之姿,也是寡人苦心培养十五年的杰作,很快寡人就要将这江山交到你们手中,有你辅佐太子,大宁朝或许能有中兴的机会。”
周昂一愣,错愕的看向景安帝,而此时太子也很惊愕的看向了自己的父皇。
身为一个帝王,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或者说有些话不到最后不能说,但现在景安帝明显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轰隆隆”就在周昂和太子惊愕的盯着景安帝时,千尚阁外猛然响起了阵阵雷鸣,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那酝酿已久的暴风雨终于落下了。
“寡人一生毫无建树,但是在这暴风雨之中,寡人还能为你们挡最后一程,寡人的时间已经不多,现在你们放手去做吧。历代新皇登基,无不伴随着血雨腥风,而今这风雨中一丝血腥味都没有,太过寡淡”景安帝双手微微抬起,好像嗅了嗅窗户刮进的气流,一道闪电划过,周昂发现景安帝的脸色比往日苍白了不少。
一场暴雨席卷京城,街市之中行人全无,然而在暴雨之中,有一顶官轿从皇宫出发,快速的穿行在京城的街市之中。
四个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轿夫,抬着巨大的官轿也举重若轻,虽然地面积着厚厚的积水,四人脚步落下却并未溅起多少水花,仿佛轻轻的踏在水面。
官轿之中周昂正襟危坐,对轿外的风雨声充耳不闻,他的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膝盖,目光凝重,似乎在思虑着什么重要的事。
很快官轿回到兴建伯府,周慎早已撑着一把巨大的羊皮伞等在了屋檐下,官轿落地伞也撑到了轿门前。
“夫人去了东宫还没回府,老奴已经派人去宫外候着了。”行走间周慎在一旁说着,今日周昂入宫,而姜小昙也被太子妃叫去了东宫。
周昂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姜小昙与太子妃刘娴走的近,这自然是太子授意的。
回府之后周昂直接回到书房,不过今日他既没有看书也没有写字,而是盘膝坐在了书房一侧的木榻之上。
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势头,书房之中周昂衣袍鼓荡,他的双眼之中一个个人影闪现,仔细看去那些人影竟然与十王殿中的十大阎君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