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吁吁……”
“朝廷有令,闲人避让!”
“朝廷有令,闲人避让!”
从天上往下看去,数十队红衣黑甲的令骑正从宫门而出往天下各个州郡而去,其中分出些许人马策马往城中各个坊市城门而去。
上京城本就是天子脚下,也是天下消息最为灵通之地,朝廷这边但凡有半点风声最先知道的便是上京城中的百姓,如有新政,自然也是从上京开始,遍及州郡,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洛城门处,
城门外各地行商和入城的百姓早就排好了队列正徐徐入城,仰头望去看去周遭皆是装满菜叶瓜果的牛车马车,各类装满货物的商贾更是数不胜数一眼看不到尽头,南来北往的行商同样络绎不绝马车上堆满了各地的稀罕物,便是齐国的引以为豪的笔墨纸砚也能瞧见不少。
“这上京繁华,竟是丝毫不弱于我齐都……”
清瘦老者望着城门处的场景唏嘘出声,实在难以想象这座城池几个月前还经历过一场天大的大变动。
清瘦的老者随在人群中不疾不徐的走着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看不出什么目的,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上京城中的风土人情。
这月余下来,
一身白色儒袍已经浆洗得发白,便是脚下穿着的句屦也出现了破损,出齐境往后便开始了远游,以二品之境,自己也才堪堪踏遍了周遭大大小小十余国。
乾国的发展实在太过恐怖了些,所有人都晓得,一旦一个国家强盛到了一定的程度,于周边诸国而言无异于一场灾难。
特别是领头的是一头凶兽时候,它会撕碎阻挡在路上的一切,而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知道,有齐魏的前车之鉴,由不得众人不信。
至于自己这月余其中所得,
便是腰间的行囊中多出的几枚玉石,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已腰佩四国相印,
离自己的目标似乎已经很近很近了!
“卖酸辣面片汤咯,又酸又辣的面片汤。”
路边摊上摊主卖力的吆喝着。
“客官,来一碗吧。”
“来一碗?”
“来一碗!”
“那便来一碗吧。”
孟夫子饶有兴致的望着那老者熟练的配料下面,动作一气呵成,说来也是奇怪,酸辣面片汤这样子似乎天底下每一座城池都有。
“不瞒客官您说。”
“咱们殿下也是爱吃这酸辣面片汤。”
“哦?”
“我还骗您不成。”
“那是,那是。”
“不爱锦衣玉食,偏偏爱这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面片汤,说起来这殿下人不一般,便是喜好也是和常人不同。”
孟夫子闻言莞尔一笑。
“那是? 咱们殿下和以往那些人可是大不相同? 那一桩桩,一件件事? 随便拎出来一件都能多下几口烧酒。”
“更难得可贵的是? 连带着咱们平头老百姓都受益不少,别的不说就南征回来后? 咱们上京城里南来北往的行商多了,落脚下面对付一口的行商也多了? 每趟回家能多出了几十文? 给自家孙女,孙子,多置办两套衣裳。”
“前些日子那些混吃混喝的地痞流氓如今也是销声匿迹了,挣得银子都是自己的? 那叫一个舒坦? 咱们老百姓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咯。”
“最重要的便是!”
“往日那些个他国行商,总是仗着自己膘肥体,走路时鼻孔朝天,虽不差咱们这几个铜板,可心里不得劲!”
“如今殿下打出了咱们大乾的威名? 哼!”
“那些个他国人,见了咱们大乾人士? 那个不是低身下气的,活脱脱的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没有那个敢在街上瞎嚷嚷的。”
说到这那老者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
“老人家如此说来殿下在民间风评极为不错。”
清瘦老者望着正在往锅中下面的摊主笑问道,殊不知自己已经活了百余年? 不过单单只看模样还是知非之年? 五十而已。
“那是!”
“殿下让咱们这些百姓挺直了腰板!”
老者不假思索道?
“说起来你们读书人不也是得了好处,听说如今天下书册已经到了纸价,往日那些买不起书的,都是成摞的往家里抱?”
“若不是读书完了,还得塞银子才能举荐做官,老朽指不定还要把自家积蓄拿出来,送自家孙儿去私塾长长见识。”
老者话音落下,
祸中的面片也好了,
孟夫子道谢后接过热气腾腾的面片汤,低头的瞬间眼底那一抹笑意变成了忧虑,似乎这乾国和自己想象中大不相同。
“客官承蒙惠顾,七文钱。”
“哎呦,客官给多了,要不了这些。”
“多的,便算作老人家讲这么多的茶水钱。”
孟夫子在桌上余下一钱碎银子后笑道。
起身迈步,
脑海中依旧思绪万千,自己对乾国的映像似乎还停留在李家坐天下之时,这才多少日子,便是市井百姓也有了那股子气势。
往后还不知道这乾国会成为怎样恐怖的巨兽?
“看样子老夫的步子还得放快一些……”
孟夫子低声念叨着。
“闲人避让!”
“闲人避让!”
前方两名红衣黑甲的兵卒正从长街的另一端疾驰而来,马术极好,一路上倒也没有冲撞到路人,策马走到城门处利落的翻身下马,一人麻溜的将手中的浆糊刷在墙上,另一人将手中的榜文张贴好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默默地持刀驻守在榜文两侧。
“这位军爷,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莫不是咱们殿下又做出什么惊天之举了?”
人群中有人问道。
“殿下是何等人也?”
“便是说他只身杀入齐都,老头子我相信!”
人群中一地道的上京户籍的老头,颤颤巍巍的挤开人群凑了上来,还没看清榜文,便听到了周遭插科打诨的声音,下意识的便回了一句。
“是也不是……”
“这趟朝廷有新政下达。”
“不过章程是殿下和秦公定下的!”
一旁驻守的凉州兵卒听到百姓的声响咧嘴一笑解释道。
“开科举?”
一头发花白的老学究不知何时凑到了榜文之前,揉了揉眼镜后,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怔神许久。
“朝廷这是要废除察举制啊?”
那老学究喃喃出声。
“科举,科举,考察经文,考察文章?”
“这是要变天了啊!”
老学究话音刚刚落下,便炸开了锅。
并不是那些凑热闹的百姓,
而是素来自持稳重的文人墨客,
当废除察举制的话传出之后,老学究再度回身望去身后竟是挤满了身穿长衫儒袍的读书人,而那些百姓,乃至于膘肥体壮的汉子都被挤到了外边,一个赤红着眼睛望着那榜文,这一刻爆发出来力量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从“孝悌力田”至“光禄四行”这察举制已经传承千年有余,如今朝廷竟是要一朝废除,就怕坏了国之根基啊!”
那老学究仰头呐呐的望着天,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仔细看去便是身子都在打颤,自己读了一辈子的书总想着能够得到有举荐资格的官员看重,甚至于不惜认下了许多干爹,干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