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礼低声的安慰江一水,“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午饭的时候,县里来了个什么投机倒把调查小组,直接找到我办公室去了。据说,是有人举报,你家里藏了什么赃物?”
江一水没说话。
黄村长明白了,用手点着她,“真有这事儿啊,你这丫头胆子太大了!我一得到消息,边让二狗子到你家来通知你,边尽量拖着工作组,可他们办案的速度也挺快,压根就不给我机会说话,直接就找到你家去了,二狗子也没来得及进屋。”
江一水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我去找他们!这事儿跟向东没关!都是我自己的做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我现在只希望别影响他报名参加高考。”
黄世礼实话实说,“傻孩子,如果他真犯了经济上的错误,或者违反了国家的法律,谁敢让他报名参加高考啊?政审先就通不过去,人家也不会给他准考证上盖戳的!高考是肯定黄了。”
“我不是说了吗?这事和他没关系!”
“你说管什么用啊?得人家调查小组出证明!就算不是他本人违法犯罪,如果你两结婚登记了,在政审的社会关系一栏儿里,你就是他媳妇儿,你的行为也得清白呀,你如果经不住查,他也会受牵连呀。”
受牵连?
这话倒不假。
这些年,江一水听的,看的也不少……不说别的,那些从城里下放来的男人们,有些都结婚好几十年,夫妻感情也不错,可到最后也都离了,并且还要彻底的划清界限,连面都不再见。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怕牵连家人和孩子的生活,甚至会影响他们的工作和学习吗?
尽管明知道这些……
江一水还是觉得不甘心,“江叔,这是不公平的,我的事儿,凭什么牵连向东啊?”
“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儿太多喽。”黄世礼叹了口气,“要想不牵连他也容易,你两就先别登记结婚,暂时分开一下,他是他,你是你,那就不存在谁牵连谁!”
分开?
江一水用两只手卷着辫梢。
心里五味杂陈。
也不再多说了,“那我到投机倒把办公室去自首!江叔,你如果看见我爹了,跟他说一声,让他别为我担心!我就不明白了,我犯了什么错,我是偷了?还是抢了?还是破坏整个治安了?穷日子我过够了,我不过就是想改善一下生活质量,怎么就这么不允许呢?非得做社会的寄生虫?等着政府接济才算好市民?”
黄世礼拍了拍大腿,“你这丫头,这话只能在我面前说一说啊,你到人家投机倒把办公室去,可一定要态度诚恳的承认错误!要不这样吧,你等等,我陪着你去!省得你外闯祸!”
村长这是好意。
可即便真去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江一水摆了摆手,“该罚款?该坐牢?我一个人顶着!村长,你别去了,去了也没用!我自己做的事,用不着你低头为我说小话。”
谁都不连累,一人做事一人当。
江一水一转身。
快步的出了自家的院子。
奔着长途客运站去了。
坐了下午3点多的车,到了县财政局,客气的向门卫一点头,“我找你们投机倒把办事处的主任!我叫江一水,我是投案自首来的!”
县财政局里……
向东从下午开始,刘一直坐在询问室里,翻来覆去的来了无数的人问口供,不管人家问什么,向东只有一句话回,“那批计算器是我的!投机倒把的只有我一个人,跟我媳妇儿和家人没关!”
再不多说了。
到了晚上10点的时候。
侯强来了。
淡淡一笑,把门开开了,“你可以走了!”
向东一愣,“怎么回事儿?”
“有人已经投案自首了!”
向东是个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我媳妇儿来了?”
“那你就别管了,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走一个坏人!”
“放屁!”向东一下子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你说谁是坏人?不就是几个破计算器嘛,翻来覆去的查什么?是我们偷哪个工厂的仓库了?还是抢谁家的运输车了?有人报案吗?有人说丢了计算器吗?”
侯强望着向东紧捏的拳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说话也打着结巴,“你,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