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金九音对他另眼相看,东富是个孩子,并不知道想要考中秀才举人有多难,有多少读书人考到头发花白也没中个童生。
可身为大人又考过童生试的东林却知道科举是一条多么难走的路,他并没有斥责东富的异想天开,反而鼓励他好生读书,都说长兄如父,在九音看来,东林堂兄当之不愧了。
而银环感兴趣的则是金九音的白皙,“九音姐姐,你们京城人都这么白吗?”九音姐姐就不说,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姐姐也白得很,甚至连那几个婆子都是白胖白胖的,这让皮肤黑黑额银环十分羡慕。
“九音姐姐,我要是像你一样白就好了。”
“当然不是了,京里也有不少千金小姐皮肤黑的,不过她们擦粉,看不出来罢了。”见银环十分心动,又道:“你还小,擦粉不好,伤脸。”
“其实你这黑是晒的,只要少晒太阳,立刻就能白回去。”
“真的?”银环半信半疑。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和迎春姐是亲姐妹吧,你看她不黑吧?那是因为她不像你成天在外头跑。一个娘生的,她都不黑,你肯定也不黑。”
“再看你二哥,他也白吧?他还是男的呢,就因为他成天坐在学堂里念书,风不吹雨不打太阳不晒,自然就白了。”
这个例子顿时说服了银环,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我以后不出门玩了。”可是呆在家里她娘老抓她学针线活,她真的不想啊!不够若是能像姐姐一样白,她觉得还是可以忍受一下的。
看着小萝莉纠结的表情,金九音不厚道地笑了。转头和东林说话,“东林哥,你以后都不考了吗?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不考多浪费。”
东林却看得很开,“有什么浪费的,等毛头大了,我可以给他启蒙。九音妹妹,我真不是那块材料。”
金九音道:“我听村里人说你读书很好的。”
“在村里我算是好的,到了城里就算不上什么了,越读下去我就越觉得自己浅薄。我不是考了两回吗?不瞒妹妹,第一场第二场还好,到了后头三场,我连题目都看不懂。”东林坦诚地道。
“怎么会看不懂?”金九音好奇。
东林想了想,道:“字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就不懂了,不知道如何破题,从哪入手。”
金九音明白了,“这是因为你读过的书太少了。”想想也是,三叔公家虽然不愁吃穿,但家里三个儿子,还都读书,纸笔那么贵,不勒紧裤腰带还真供不起。东林哥上的又只是一般书塾,老师也就是个老秀才。没有名师指点,没有家资博览群书,寒门要出贵子还真挺难。
“东林哥,要不你再试试呗!都读了十多年了,荒废了也挺可惜的。”金九音劝,又道:“四叔殿试高中探花,我回来的时候从他那借了不少书,还带了两本科举宝典,上头刊刻的都是历届殿试前十的答卷,还有名师大儒的文章点评什么的,可以借给你看看。”
“真的?”林东激动的面孔都扭曲了。
金九音点头,“我瞧四叔科考并不大费劲,轻轻松松就考了前几,我觉得就是因为他有名师指点,经文教义什么的吃得透,见多才能识广嘛!”
林东林猛点头,“不管能不能考过,只妹妹愿意借书给我这一点,就是大恩大德了。”
读了十多年的书,一朝回家做种田汉,他真的有他嘴上说的甘心吗?不,内心深处他是不甘心的,他希望自己能读出点名堂来,就是考不上秀才,考个童生也行呀!那他在村里开个识字学堂,给村里的孩子启蒙,也比下田轻松体面呀!
可他却不能那么自私,爷那么大年岁了还跟着下地干活,二弟眼见着就该说媳妇了,三弟也很快长大,两个妹妹要出嫁,他身为长子,不能把这些都压在爷和爹的身上,为了供他读书,娘和奶的纺车一年到头都没停过。他不能不孝啊!
现在九音妹妹愿意借书给他看,愿意帮他一把,叫他如何不激动?
金九音看着一向内敛的年轻人脸上狂喜的表情,自然能理解他的心情,她道:“东林哥,咱们是一家人,说恩道德就外气了。”
“对,咱们是一家人。”林东林心里已经决定以后要待这个妹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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