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说得再多,也不如亲眼瞧见来得震撼。
利州城去岁是个什么地狱,只要见过的人,都永生难忘。
家中的顶梁柱,一下子瘫软了下去成了苟延残喘的废人;锅中煮着羹汤的母亲,还没有来得及起锅,便倒在了火炉边。
这般急促的怪病,所有人都以为是天谴。他们求尽了漫天神佛,可只求来了绝望,那是永远都不愿意再回想起来的绝望。
可今日,他们亲眼瞧见,这所谓的“天谴”,压根儿就是假的。
韦三夫人服下一颗药丸,就遭了“天谴”!
这种被愚弄的怒火,几乎点燃了整个利州城……
也不知道是人群中哪个人带的头,一块鹅蛋大小的泥巴,被扔了上来,直直的砸在了韦三夫人的面门上。
紧跟着,噼里啪啦的泥巴团,像是雨点一般,朝着城楼扔来。
颜玦瞧着,一手抓过橙武的铁扇,挡在了陈望书跟前。那泥团砸在门上,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抱着韦三夫人的嬷嬷,面无表情,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绿瓶,拿出了一颗药,塞进了韦三夫人口中。她痛苦的叫唤了几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艰难地从嬷嬷身上跳了下来。
虽然看上去还有些不自然,但显然,她已经在好转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里是大陈朝的土地,不是他韦家的羊圈。乡亲们,现在颜大人来了,我们利州的阴霾天,已经过去了。”
“他一定会为你们伸冤,我们亲人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得到安息的。”
韦三夫人说着,眼泪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她从一旁的女婢手中,接过父亲的牌位,对着那牌位砰砰砰的磕了起来。
城楼下越聚越多的百姓,看着这样的场景,都跪下去,嗷嗷哭了起来。
陈望书站在城楼上,颜玦不知道何时已经将门板拿开了。她演过很多戏,这样的大场面,不是没有见过。可戏中群演的哭,那都是假哭,埋着头,嗷嗷几嗓子,只是全景的哭。
若是拉近看,他们的脸上,连眼泪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悲恸。
可如今的利州城,每一个人,却都是在撕心裂肺的哭。
陈望书越看,心中越是沉重。
她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懂了,为何颜玦并不如她那般,轻易的将夺取江山,做皇帝这种话放在嘴边。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的人生,也是人生。他们的喜怒哀乐,也都是真的。她如今觉得自己身在书中。
可她作为宋清的时候,又是在谁的书中呢?
等到事情平息,回到了韦府,陈望书的心依旧久久不能平静。
四周安安静静的,韦家人以及他的亲信们,还有奇族人,一个不少的,已经全都被关了起来,待车马准备好,他们便要上京去。
“所以,你打算怎么脱身,进京之后在御前作证了,然后再让韦三夫人死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