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外面传的是真的吗?您已经奏请皇上立文暄为世子了?”好不容易等到抚宁侯从外面回来,她赶紧起身迎上前来询问,她心里还留着一丝希冀,希望自己听到的那些只是谣传。
然而,抚宁侯一开口就打碎了她全部的希望,“是,我已经向皇上上了折子,皇上也应允了。旨意这两天就会到我们府上。”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夫人心里是什么打算,这件事他也是思量了很久的,文暄以前太过荒唐,眼见着是撑不起整个侯府的,但他内心里却还一直期盼着文暄能收敛心性,一改那些荒唐行径,这才迟迟没有立世子。原本他是想着,要是文暄真的无法收敛性子,那也只有让自己的二儿子担当大任了。这次文暄的婚事虽让自己并不是很满意,但是为了那个女子,他愿意收敛心性,沉稳度日,那想来世子的位置他也是担得起的。
既然文暄马上就要成亲了,那这世子的位置是不能再空悬去了,所以他才终于决定上奏皇帝,请求立自己的嫡长子文暄为世子,将来承袭抚宁侯府。
“侯爷,您……可是文暄他处事荒唐,纨绔不化,难当世子大任啊,难道您真的要把我们整个侯府都交到他的手上吗?他会把侯府都给慢慢败掉的。”自己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绝不!凭什么,程文暄给侯爷惹了多少祸?而自己的儿子呢,从小到大都乖巧听话,勤勤恳恳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都没有惹侯爷生气过,为什么侯爷最后还是立程文暄为世子,而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他们母子这么多年的忍气吞声是为了什么?
以前的时候,纵然侯爷夫人再怎么不喜欢程文暄,在抚宁侯的面前还会收敛一些的,可是今日她遭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以致于根本无法再收敛自己对程文暄的讨厌,言辞之间也没有再有所保留。
抚宁侯一听这个话,眉头不由皱起,“这件事已经上奏给皇上了,皇上已经吩咐了礼部准备册封世子的一切事宜,已经绝无再更改的可能。文暄是我的儿子,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立世子的事情我也是经过慎重考量的,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文暄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儿子,别把他说得这样不堪。”
程文暄到底是抚宁侯的长子,是第一次为人父时倾心疼爱过的儿子,纵然他之前在外面怎么荒唐,侯爷到底还是对他抱有希冀的。所以当此时他的夫人这样评判程文暄的时候,他作为一个父亲,心里也是不大高兴的。
“那我们自己的儿子呢?我们的茂儿怎么办?你有没有为我们的茂儿想过?”多年以来的梦一夕之间碎裂,侯爷夫人再顾不得什么仪态、体面,竟是拉着抚宁侯哭诉起来,“我们茂儿从小乖巧,凡事都听你的话,从小到大,他可曾忤逆过侯爷你一次?他这样懂事乖巧,难道还是抵不过程文暄,得不来侯爷您的怜惜吗?就因为他是次子?可他也是侯爷嫡出的儿子啊。”
抚宁侯低头看着拽着自己衣袖哭诉的自己的夫人,眉头皱得越深了几分,他有想到自己的夫人在得知这件事时候会不高兴,可没想到她竟会这么跟自己闹起来。她好歹也是出身高门大户家的小姐,怎地如此不顾及仪态?
“行了,你这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这世子的位置本来就该是给嫡长子的,文暄就是我的嫡长子,立他为世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若是果真立了次子,那才要真的惹人议论了。这样对文暄也不好,旁人会以为自己弃了文暄,只怕文暄会被人瞧不起。
如今文暄收了心,决定成家立业了,这正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一切都回到它原本该有的位置而已,何至于惹得她这般哭哭啼啼地跟自己抱怨。
“天经地义?那侯爷你以前怎么不说是天经地义的呢?你给了我们茂儿希望,如今又将他一把推下,他心里会是什么感受?”自己的儿子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该会有难受。
抚宁侯被她问得也是烦了,“他是什么感受?是你自己心里难受吧?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文暄,可是他是我的嫡长子,你不能盼着他一直就堕落下去,这个侯府本来就该是由他来继承的。”文暄浪子回头,这不是个好事吗?她怎么还一副很失望的样子?这一点实在叫抚宁侯不喜,不管怎么样文暄也是自己的儿子,他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越来越好的。
抚宁侯夫人心里一直坚持的东西崩塌了,也再顾不得许多,“是,我心里是不高兴。自打我坐上了这侯府夫人的位置之后,程文暄就一直在针对我,侯爷您也不是没有看到,他那么讨厌我,难道我还会希望由他来继承侯府,坐上世子之外不成?到时候他还不得让我处处不好过?我们茂儿究竟是哪里不如他了?”这最后一句竟是质问的语气。
“你心里本就不该生出让茂儿做世子的想法。”
“侯爷是在怪我吗?若不是侯爷迟迟不立世子,我又怎么会对世子的位置生出别的想法?难道侯爷就没有一点错吗?”
抚宁侯语塞,的确,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正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才让自己的夫人他们觉得茂儿是有希望坐上世子之位的。可那时候……自己也是左右为难的啊,文暄当时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自己怎么能放心立他为世子,可又不想真的放弃文暄,只能犹豫不决。自己也是有苦衷的啊。
可是当着自己夫人的面,抚宁侯哪里肯拉下脸承认自己的错?偏侯府夫人今日听闻这个消息,心里堵着一口气,非要发泄不可,两个人都不肯相让,竟是在房间里吵了起来。
一直到下人请了二公子和两位小姐过来,他们两个这才停止了争吵,不过抚宁侯生着气,索性拂袖而去,一整夜都没有回侯府。
抚宁侯夫人则坐在床上垂泪,这种一夕梦塌的感觉叫她实在承受不住。
“母亲,程文暄做了世子,将来他是要继承侯府做侯爷的,到时候我们都要在他手底下过日子,这该怎么办啊?”她的两个女儿也都是很担忧,她们跟程文暄这个大哥的关系向来也不好,向来将来这个大哥继承了侯位之后,也不会对她们这两个妹妹有所照顾的。
侯爷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也是难受,可是却还强撑着道:“怕什么?你们父亲还年轻着呢,他要是想做这个侯爷,且得等呢,到时候你们姐妹两个都已经嫁出去了,何须再看他的脸色。可怜的是我茂儿,他以后可该怎么办啊。”做不了世子,将来他就要搬出侯府另立门户,这偌大的侯府都是要交给程文暄的,而程文暄又怎么会对茂儿留情?
程文暄在得知自己的父亲和那个女人吵架之后,不由摇头失笑,虽然这世子的位置眼下并非是自己想要的,但是能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收敛一点点,当初对微云冷嘲热讽,如今见了清江,上来又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也活该她受点教训了。
侯府里的其他人都因为昨晚侯爷和侯爷夫人大吵了一架而暗自议论,只有程文暄一个人仍是悠闲自在,一大早吃了饭就去岑清江新开的武馆去找她了。
刚跨进武馆,就见岑清江正在打量站在她面前的那几个少年,神情很是专注。
程文暄也不打扰她,就靠在柱子旁安静地看着。
“你们几个里,有谁是以前就习过武的吗?”岑清江开口询问面前这几个少年。
“我。”其中两个少年都开口应了。
“好,你们两个先耍两招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