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笑一声,鼻尖擦过她的鬓发。
在邵老爷子怔忪的眼神中,陈愿潇洒下楼。
二楼瞬间热闹了。
四位小姐们含羞带怯摆弄着自己的裙摆,不敢对上陈愿的眼睛。邵家舅舅们有心想给女儿们牵桥搭线,刚说了两句场面话,陈愿迅速提出告辞,小姐们只能目送着陈愿的汽车离开四合院,失落的表情显而易见。
她们心里清楚,陈愿是为了金家那个小凤凰而来,可是小凤凰没了梧桐树,变成落魄的小麻雀了,跟他根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男人怎么还惦记着?
当晚,邵家的饭桌不太平。
小表弟邵彬最会看菜下碟,听了大人的几句闲话,小尾巴又翘了起来,阴阳怪气讽刺金大小姐,柿子毕竟要捡软的捏。小表弟骂完又不太甘心,暗暗把琳琅给捎带上。小魔星仍然记得琳琅放过的狠话,不敢说的太明显。
金似玉忍气吞声,一双泪眼婆娑,眼泪吧嗒掉到饭碗里。
琳琅不受影响,给邵老爷子夹了几片山药,“外公,我明天出去一趟。”
邵老爷子立马摇头,“不行,外面风风雨雨的,你一个姑娘家家,乱跑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连忙补救,“外公是说,等过一段时间再出去,现在还是好好待在家里,陪陪外公。”
公公的心都偏到天边去了!
邵小舅妈冷笑,她看了看今天在陈愿面前受了委屈的大女儿,慢悠悠开口,“是啊,琳琅,你爸赌输了,什么都没有了,你已经不是金氏翡翠的太子女了,走在路上啊,别人可能会不长眼,踩到你的脚。”
她假惺惺劝道,“听舅妈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你受不住别人的冷嘲热讽,哭着跑回来,要老爷子主持公道,你说邵家帮还是不帮?”
琳琅拿筷姿势标准,在灯光的衬映下,豆绿色的指甲泛着迷人的光,“小舅妈,这嘴呢,是用来说话的,不是用来得罪人的。”
“金家就算倒了,我手里还有金氏翡翠的股份,足够我一辈子吃喝不愁。再不济,我精通外语,找份同声传译的工作,一天三四千,一个月加起来比三位舅舅们的工资还绰绰有余了,您啊,实在不用担心我,我不可怜,真的。”
她敬佩全职太太,但不代表她就得敬着阴阳怪气的长舌妇了。
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三分。人唾我十分……不如让他坟头长草十公分。
邵小舅妈脸色难看,摔筷回房。
琳琅不理会她,三位舅舅看了看眼色,继续若无其事吃饭。
一夜过去,琳琅神清气爽起床,同着老爷子慢跑了两圈,下下棋,喝喝茶,悠闲消磨了一上午。等到她准备出门之时,邵小舅妈擦身而过,冷哼道,“什么玩意儿,上梁不正下梁歪,姐妹俩可真是心有灵犀啊,打扮得妖妖娆娆地出门,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
金似玉一大早就出去了,邵小舅妈在落地窗前看得清清楚楚,思想老旧的金大小姐破天荒换了件露肩的吊带裙,披着轻纱,楼梯间萦绕着陌生的香水。
琳琅拨弄车钥匙,“是啊,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为了不去上学,十九岁未婚先孕逼婚邵家,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邵小舅妈脸皮涨红,登时不敢说话了。
琳琅想收拾人,办法有的是。
她悠哉悠哉出门了。
巧了,她们姐妹俩今天见的还真是同一个人。
琳琅开车去了小北海湾,全是面朝大海的小洋房,堪称元老级别的富人区。陈愿的住址落在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自带庭院与空中花园,手笔又大又奢侈。
其他人家用的是乳白色的围栏,透着田园风的精致诗意,而男主的……是三米高的铁栏栅,立着尖锐的角,在阳光下寒芒闪烁。
矮墙上粘着细碎的玻璃渣子,一看就令人生畏。如果这些还不能防住小毛贼,没关系,铁栏栅内是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
五条皮毛滑亮的成年狼犬虎视眈眈盯着陌生人,涎水流了一地。
金似玉吓得大哭,小心翼翼扒着边缘的栏杆,声嘶力竭,“陈先生,陈先生,我代表金家,给你赔罪来的,你,你开开门,我很怕狗。”她在烈日下待了半天,妆花了好几次,嗓子喊得快冒烟了,也不见着半个人影。
一道声音不合时宜插了进来,“代表金家?谁给你代表了?”
金似玉肢体僵硬。
琳琅啧了一声,拨通了某人的手机号码,“你楼下,一分钟,拜拜喽。”
九个字着重表现了金二小姐的不耐烦,因为她没有等人的习惯。
“汪汪汪——”
狼犬的叫声彼此起伏。
男人穿着黑色睡衣,头发凌乱,眼神阴沉,浑身散发着恶劣的起床气,如果忽略他光秃秃的大脚丫子,实在是很适合扮演杀人狂的角色。
铁栏杆开了一窗,陈愿将琳琅强硬拽过去,横抱起来。
“干什么?”
琳琅问他,尖鞋跟试图踢他的腿,结果被人抱得更高了。
“还问我干什么?”陈愿冷笑,“当然是面朝大海,春暖碎尸啊,金女士。”
怀中的人风情万种笑了起来。
她指尖抵住他的心口,大波浪慵懒散落肩头,卷儿似花,仿佛一丛野外生长的荆棘玫瑰,“记得碎尸之后,挖个洞,把我埋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