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红看她摆弄布,忍不住酸溜溜地道:“老二家的,还说没布呢,这是哪里来的?得好几尺吧。”
然后给沈雁秋递眼色,等你嫁给赵海滨,他能干着呢,要多少布没有?
沈雁秋却不理睬,只管让东川和西楼把棉袄脱下来,她先给缝棉袄。
陆东川:“先给二弟缝吧。”
他俩虽然是双胞胎,可他性格强势,从小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冷冰冰的,很有哥哥的样子。
陆西楼却让先给哥缝。
沈雁秋笑道:“行啦,都缝,挨着来。”
哥俩这才脱下来交给她。
陆老婆子就在一边说风凉话,说自己没有布要是有布保管就给俩孙子缝新棉袄如何如何的。
她盯着沈雁秋那些新棉花,嗓子里都酸溜溜的,这可是最好的新棉花,软乎乎的。
她开始哼唧:“东川娘,你看我这棉裤,膝盖都滚包了,也得絮絮。”
沈雁秋淡淡道:“老太太,我看你衣箱里不是还有新棉袄棉裤?”
陆老婆子立刻道:“那不是得过年穿的嘛。”
沈雁秋撇嘴不说话了。
你过年还有换的新棉衣,我孩子们就这么一身还得冬天穿棉衣,夏天拆了当单衣呢。
这时候穷,很多人家都是棉袄棉袄冬天穿,到了天热就把棉花拆掉,然后当单衣穿。
陆家不穷,有陆元武的钱,本身可以过得很好。
可陆老婆子说不能有作风问题,要节俭,要过贫下中农的苦日子。
所以,他们家跟村里最穷的人家看齐穿衣吃饭——当然,是苛待孩子,而不是苛待她自己和小闺女。
陆老婆子又关心陆东川和陆西楼在学校如何,“你们可要感恩,要不是你们大姑,你们可去不了县里呢,你们大姑出钱出力出粮食的,为了你们可没少操心。你看咱们村里,没几个人能读书的,都在家里干活儿呢,一辈子就这样的。”
陆东川性子冷淡,不喜欢和人做无谓争辩。
陆西楼性子温和,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也不会计较。
更何况他们家一直教育孩子尊老爱幼,绝对不能顶撞长辈,尤其是爷爷奶奶。
孩子们就在那里看书说话,随便她唧唧歪歪。
沈雁秋前世就是手巧一族的,除了做美食,也做不少手工,戳毛毡、做手工、织毛线、做衣服那都是做什么像什么的。
粉丝们都说秋爷人美手巧心善,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梦中情人。
沈雁秋很快就把俩孩子的棉袄给接了一块,然后又接棉裤。
陈桂枝和赵美红也在一旁做针线,看沈雁秋轻松自如飞针走线的样子,眼睛都花了。
陈桂枝夸个不停,“二嫂,你这针线活厉害了。”
赵美红:“凑合吧,比咱娘还差点,咱娘那针线活才厉害呢。”
陆老婆子也笑起来,看看沈雁秋缝的,“老二家的针线活是不错,我现在不行了,眼睛坏了,要不还用你们做?”
那边陆东川的棉裤好了,他把棉衣棉裤穿上,看小北城已经睡着,就要把他抱到西屋去。
陈桂枝忙拦着,“等会儿我抱家去睡。”
陆东川微微蹙眉,扭头看沈雁秋。
沈雁秋笑道:“你三婶稀罕孩子,去睡两天。”
陆东川看她表情,她眉眼平和,他也就不紧张,顾自去西屋收拾自己的铺盖。
他和陆西楼俩人带着铺盖去上学的,回家自然要带回来,否则家里没被子盖。
他借着东屋射过来的光把沈雁秋和陆甜甜的铺盖放在炕头热乎的地方,然后是陆西楼,最西头炕凉的地方铺自己。
摆枕头的时候,他没找到沈雁秋的。
黑暗中他眉眼沉沉,心头却激荡起一阵暖流,让他几乎无法自已。
他从来不知道,从前那个懦弱、自私、愚蠢的女人,这会儿居然会为了孩子做这么多牺牲。
她把自己的枕头拆了,用那个布给他和西楼补了棉袄棉裤。
他握紧了拳头,感觉眼眶有些酸胀。
既然她对他们好,那他要加倍地对她好!
就算爹没了,这家里也不会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