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白是奴隶出身。
在逐鹿时代,奴隶既无自己的土地又没有人身自由,本质是主人的“物品”,主人有权将其买卖。当然,要打要骂要杀也随主人高兴。
笑傲白是个孤儿。他的国家被山海国所灭时,他才两岁大,跟爷爷相依为命,他和爷爷都成了山海国的战俘。
爷爷性子刚烈,难以接受国家灭亡的事实,想要掐死熟睡的孙子然后自尽。被山海国的卫兵发现,把小小的笑傲白抢了下来。爷爷只好含恨咬舌自尽。
当时山海王正在审战俘,看到两岁的笑傲白生得健康可爱,且跟皇子们年龄又相仿,就随口把他赐给了兰台的母亲兰姬,放在府里顺便养着,当霍兰台的玩伴。长大了也是奴仆。
两个男孩从小一起成长,感情基础深厚。
笑傲白根本不了解自己的身世,也从未生出要替家人替国家复仇之类的想法。
兰台也从来没有一天把他当奴隶对待,而是一直把他当哥们儿。
笑傲白点子多,学什么都快,明尊卑,嘴巴也比较严,所以公子兰台很信任他,很多事情都放心地交给他去办。
大多数办得不错,偶尔因为种种原因出点差池,兰台也从不责备,反而好言安抚,说知道他一定尽力了。
笑傲白虽然从没说出口,但内心其实愿意为知己者肝脑涂地。
可近半年来,笑傲白有点郁闷,他确信公子一定有个很大的秘密瞒着自己。
他抓心挠肝想知道,公子每天去山里那么久,都做了些什么,跟谁在一起,可是又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也明白自己虽是公子的亲信、挚友,但以公子的性格,就算他再信任的人,也不一定会把所有的心事掏出来。
“笑傲白,这辈子你爱过么?”
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子心情好,居然主动跟自己开口了。
笑傲白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
兰台只是思绪所至随口一问,真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因为笑傲白两岁开始跟自己一起长大,唯独没在一起的是那遥远的吃奶时代。
他总不会在两岁之前就坠入过爱河吧?那也忒早熟了。
兰台奇怪地看着笑傲白问:“你爱过谁?我怎么不知道?”
笑傲白振振有词:“咱家房檐下的银影呀!”
“银影?”
“对呀!银影是只鸽子!我辛辛苦苦养大和驯化的名贵鸽种。我一吹口哨,它们不管多远都能飞回来,还能帮着捎信。我能不喜欢吗?要是丢一只,估计我得哭死。”
霍兰台放声大笑。根本两码事好不好。
“公子你老实交代,你到底爱上谁了?是不是因为爱上了云容山上哪家姑娘,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拒了大王的赐婚?”
兰台好像没听见一样,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魂儿都没带的样子。
笑傲白心领神会地说:“行了我也不问了,答案是肯定的没跑了。都说云容山水土好,风景秀美,山里的姑娘想必也一定貌美如花,再说公子的心上人,模样身段肯定差不了。诶对了,姑娘有没有兄弟姐妹啊?哦不对,兄弟就拉倒吧,姐妹,光姐妹,她有没有姐姐妹妹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兰台斜了他一眼。
笑傲白:“好,我不问,我不问,我保证不问了。”
嘴上说不问了,但心里还老惦记着这事儿,过了片刻忍不住又凑过来。
“公子你要是愿意跟我说说,我就能知道;你要是不愿意跟我说,我就不知道。你要说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你也还是要跟我说我才能知道。难道你真的不想说吗?我这么愿意听,你好意思不说吗你”
“咣叽!”
被公子一巴掌拍倒。
当然了,下手不重,闹着玩儿的。
笑傲白啥都好,就是有时太啰嗦受不了。拍倒之后果然六根清净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笑傲白又没事儿人似的贱兮兮凑过来:“公子,我自幼跟你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接触过的姑娘少得可怜。你能不能给我说说,爱上一个人是何感觉啊?”
这回还行,三两句打住,不至于把人烦死。
兰台直勾勾地盯着远处连绵起伏的云容山:“爱上一个人啊,就是把魂儿寄她腰带上了。”
“这么严重啊!”笑傲白吃惊地问,“那她要是没系腰带呢?”
说完之后,笑傲白很自觉地直接卧倒,因为他看见公子的巴掌又举起来了,还是先躲一下的好。
两人玩笑过后,笑傲白说:“还好还好,我的魂儿寄在冰山绿豆糕上呢。”
他特别爱吃兰台府厨房做的冰山绿豆糕。
其实就是将刚做好的晶莹剔透的绿豆糕,搁在冰斧里冰镇一段时间。拿出来食用之前,在上面刨点儿雪白的椰丝,再撒点儿冰渣渣。这样就跟雪山的山尖一样,看着就凉丝丝儿的。
冰斧就是逐鹿时代的冰箱,像一个四方形的空盒子,里面放上冰块,然后把食物放在冰块中央。这样就可以保冷了。
在古代当吃货也是相当的绞尽脑汁了。
这天晚上,霍兰台就寝前照例检查门窗,然后小心翼翼把紫檀笛置于枕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