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公子的手皮开肉绽,翠鸟惊叫了几声,然后发出温柔的咕咕声,似在关切地询问公子疼不疼。
疼,那是肯定的,但跟心里的憋屈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但很快,奇迹发生了——只见霍兰台手背鲜血淋漓的破损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愈合,没多久就完好如初!
药店老板去换拿错的药材了,这一幕没有外人看见,笑傲白等人都很惊奇,兰台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翠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发出鸣叫,兰台听懂她的意思是让自己拆掉手臂上的包扎。
昨晚从农妇家出来之后,他就彻底忘记了自己的伤势,似乎也没觉得疼。
依言拆下,吃惊地发现手臂上昨天掉了一大块肉的地方已经完全长好了,连条疤痕也没留下!
饶是他年轻气盛,新陈代谢旺盛,也不能这么个旺盛法吧?难道说易个容连身体都换了一个?
门口又有几个百姓走过,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刚才城门上挂着的人头是谁的。
“听说是山海国国君弟弟的,叫什么霍兰台”
兰台怔住。是谁这么无私愿意替自己去死?又是谁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
平时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笑傲白,此刻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方寸大乱,显得比谁都着急,比谁都暴躁。
“公子,咱们要怎样才能救下九公主?她可是把咱们从牢里捞出来的人啊!咱们不救她,她落到霍齐光手了就惨了啊!公子”
以前总跟春辞对着干的夜陵也有点着急,后悔以前不对她那么凶就好了。
“目前没有好办法,”兰台有些无情地说,“牺牲她一个,可以使红楼江山社稷暂免于战火,不是挺值的么?”
一向好脾气、喜欢开玩笑的笑傲白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起:“你t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你眼里只看得到权力和大道理,我们这些跟着你卖命的人,有朝一日身陷险境时,你一定也会这样对我们对不对?对不对!”
看他撸胳膊挽袖子真急了,夜陵和风行纵赶紧劝架。
夜陵劝架也不会劝,挑什么不好非挑了这么一句:“为一个女人窝里斗,值当吗?”
这话顿时起到了火上浇油的效果,笑傲白今天不干一架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霍兰台却只默默看了笑傲白一眼没说话。
笑傲白被两个人拽着,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心中的郁闷,大声嚷嚷:“对不起,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子撂挑子不干了行吗!”
兰台眼里掠过一丝阴霾,但他仍是什么都没说。
好在红楼国百姓劫后余生,各种情绪都有,谁也没关注他们几个。
付完药钱,霍兰台抬腿就走,仿佛完全不在乎相伴自己多年的兄弟。
笑傲白又怒又委屈,自己跟自己较劲了老半天。
在风行纵和夜陵的劝说下,走了很多路之后他渐渐恢复了理智,低着头来到公子跟前:“喂。”
兰台:“干嘛?”
笑傲白:“跟你道歉了还不行吗?”
兰台:“行。”
“一听就还生气呢,小肚鸡肠。”
兰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郑重地说:“她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值得你喜欢。”
笑傲白错愕不已,一是因为脑回路清奇且跳跃的兰台,忽然把话题扯到春辞身上;二是突然醒悟,原来自己已经喜欢春辞很久了!
跟她打跟她闹,偷拿她东西,为了她跟最好的哥们儿翻脸,居然都是源于内心深处的爱慕!
可是自己喜欢的女孩要被暴君霍齐光当奴隶使唤了,还不知下场会有多惨。
兰台:“如果有法子我一定会救她,但很抱歉,现在我确实没有。”
即便做了易容处理,脸皮有些僵硬,笑傲白听了,还是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已经不是振振有词地说自己爱过,被爱的是那只银影鸽子时候的笑傲白了。只有生死和爱能改变一个人。
翠鸟感同身受,也在兰台怀中微微颤抖着。如果是自己心爱的人被抓走,而自己无能为力,这种感觉一定比死还难受。
她也能感到,公子清冷的态度更多地源于无奈,他其实绝不是一个对身边人生死无动于衷的人。
同在红楼国,一家小客栈里,契阔、虎生、龙盘、怀信、时知味等人坐立不安。
自从他们听说城门上挂的是公子的人头,一个个就不淡定了,跑到外面去打听详细情况。
可是大多数红楼国百姓也没见过霍兰台,描述得都不靠谱,还不能问得太明目张胆。
几个人听得不明不白,龙盘建议干脆直接回山海国杀进皇宫看个清楚——此建议获得了一致差评。
唯独意非酒还在那里稳稳当当自斟自饮,美滋滋地像过节一样。
契阔不解地喊:“先生,公子这次怕真是凶多吉少了,你怎么还喝得下去酒!”
意非酒悠然饮了一口,声情并茂地唱了起来:“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啊啊啊啊啊,百年浑是醉,三万六千场,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