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若松突然停下,“师叔,他给你下这药做什么?若是想要害你,不应该下毒药吗?”
“这药现在对我而言,就是毒……”玄霄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我已经整整七年不曾用过这药,身体对它失去了抗性,现在这药,就是毒药。”
若松一惊:“师叔,那……你怎么办啊?”
玄霄抬头,无所谓地笑了笑:“等死呗。”
说着还咂咂嘴:“他把那药放藕粉里了,还别说,放在藕粉里还挺好吃的。”
说着,玄霄摸了摸下巴:“要不要再回去吃一碗呢?”
“师叔!”若松生气地大喝一声,“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一点都不好笑。”
玄霄有些无辜:“我说的是实话啊。”
“啊?”若松只觉得全身血液涌向心脏,四肢发冷,“那……没有解药了?”
“有啊,我这不是在去解药的路上吗?”玄霄抹去嘴边血液,轻快道:“世上的确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解这个毒了。不过,他可能不知道,唯一一个能解毒的人,就在扬州。”
若松瞪大眼睛,仔细想了想:“灵琅师伯!对呀,灵琅师伯在扬州买话本来着……”
灵琅,清虚门下弟子,玄霄的三师姐。
若松感概地说了一句:“灵琅师伯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呐,若松……”,玄霄转头看他,“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没有说明,若松却立刻反应过来,“怎么说呢……师叔你是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
“不是那种身居高位,然后蔑视众生的看不起人,是心胸宽广,所以什么事都看不进去的那种。”
若松抬头望了望天空,毒辣的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眼,“师叔就像天上的太阳,光芒耀眼,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追随。可是太阳从来不会管地上的人是否受的住它的光芒,只是自顾自耀眼着,有人被灼伤,有人被救赎,可是这一切都和太阳无关……”
玄霄静静地听着,低头垂眸,露出一节光洁白皙的脖颈。
“不过――”若松轻快地拉长声音,“我大概能明白云书是怎么想的了,师叔想要知道吗?”
玄霄怔了怔,点头:“想!”
“云书肯定和我的想法一样,觉得师叔你什么事都瞒着自己。”若松转头,认真地看着玄霄:“道童不应该是师叔最亲近的人吗?可是作为道童的我对师叔却一无所知。”
“……对不起。”玄霄轻声道歉,黑绸带覆着的眼睛轻轻颤了颤。
“师叔,知道云书为什么要跟彭萍说你喜欢什么吗?”
“喜欢甜,讨厌酸,喜欢蓝,讨厌黄,讨厌阴雨绵绵的天气……”
“这些东西都很微不足道,为什么云书要一遍又一遍对彭萍讲,让彭萍都记住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喜好?”
“那是因为――”
“她作为师叔最亲近的人,居然只知道这些细枝末节,无关紧要的喜好,还如获至宝一样跟彭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
“师叔,从来不肯依靠别人,一个人活得像负重前行一样,累吗?”
若松发出感概,玄霄并没有回答他。
“总觉得师叔你有许多心事……”若松转头看她,“虽然没有哭出来,但也有可能是泪水都流干了吧……”
“若松,你的话好多――”玄霄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作为凡人的你如此聒噪,可是会让作为神的我看不起你的。”
“师叔,你居然会开玩笑?”若松先是惊喜,然后就纳闷:“师叔你变得好快。”
“呐,我会开玩笑很正常,我还会舔碗,不是吗?”玄霄悠闲自得地回了一句。
“对哦,我怎么觉得师叔你从下山就有点不对劲了呢?之前明明很注重仪态的……”
若松自顾自嘟囔一会儿,突然抬头。
“师叔,你舔碗是跟谁学的?”
“我的朋友。我跟他们在一起很久,有一次我们打赌,输了就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我输了,他们说看不惯我装模作样,让我每次去糖水铺子必定要学他们的样子喝一碗藕粉。”
若松想了想之前玄霄狼吞虎咽,海吃胡塞的粗鲁吃相,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师叔……你的朋友,是一群乞丐吧?”
玄霄真真震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
是个人都能猜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