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珑仿佛被冷水浇头,突然酒醒了。
接着一只手轻轻抬起红底白花油纸伞,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毫无疑问。白皙,柔软,仿佛一条蛇一般灵活而柔软。手腕纤细,五指修长,指甲留得很长。
灵珑知道,那是手的主人为了方便演奏乐器,特意留的葱管一般的指甲。
红底白花油纸伞轻轻抬起,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只一眼,便让人感受到巨大的冲击,乌发,雪颜,朱唇,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拥有这样浓艳色彩的人了。她的存在,让周围一切顿时失去光彩,连手中那柄油纸伞,都仿佛褪去色彩变成黑白了。
来客握着伞,盈盈一笑,天地都为之失色。她说:“青霜真人,好久不见。”
灵珑下意识就把手中酒坛往后藏了藏,喉头干涩:“……好久不见,”她顿了顿,又道:“绣袖姑娘。”
绣袖笑了笑,她笑起来眼睛会轻微眯起,像阳光下慵懒的猫咪,她擎着伞,从伞骨滴落的雨水如同一道雨水做的珠帘,将她们彼此分隔开来。
她说:“雨好大呀。”
灵珑慌忙点了点头,有些手足无措:“是……是啊,雨下得好大。”
绣袖笑了笑,语气柔和:“我的衣裳都湿了。”
灵珑低头,见她穿了一件暗红色舞衣,那是血液凝固后的颜色,此时被雨水打湿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色,单薄的衣裳紧紧贴在她的身上,露出女子完美的曲线。
灵珑只看了一眼,耳膜鼓噪,脸红心跳,她讷讷道:“……衣裳湿了,不好。”
绣袖又笑:“那……青霜真人不请我进去坐坐,避一避雨吗?”
灵珑这才如梦初醒般,慌忙退后几步,让出空隙,她抓着门板,勉强支撑住身体,“进……进来吧。”语音都在颤抖。
绣袖于是撑着伞,进了院子。
院子里灵琅和若松正急急忙忙抢救画纸,绣袖撑着伞,对她们笑了笑,友好地点了点头。
灵琅面无表情,看见若松目露痴迷,盯着绣袖一直看,冷冷道:“口水擦擦,都快滴到地上了。”
若松呆呆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痴迷地看着绣袖,看她去了檐下避雨,看她收了那把红底白花油纸伞,看收完的油纸伞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灵琅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若松后脑勺上:“看够了没?看够了就来干活!”
若松捂着脑袋,还贪婪地看了绣袖两眼,叹了口气,继续收画纸。
灵琅收着画纸,冷冷地提醒了若松一句:“那女人你想都不要想,也不要靠近。好看是好看,可是吃人不吐骨头。”
若松目露痴迷:“要是能被她吃了,我死了也甘愿啊。”
绣袖已经进去了,灵珑还停在原地。鼻翼好像还有一股幽香,若有若无,混着冰凉的水汽,吸一口,沁人心脾。
“吱呀――”灵珑深吸一口气,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