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东宫
萧祁岳乘着夜色赶到东宫,酝酿了一路的他在看到月华窗前负手而立的萧祁汜时,眉心顿时一跳。
“南宁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萧祁汜纹袖一扬,一本手札从他镶着金边的衣袖中退出,猛的落在了地上。
“臣弟不知皇兄在说什么。”萧祁岳如玉温润,沉着清冷的面庞闪过一道暗芒,轻轻拱手,端的是君子如风。
“不知道是么?杨孝已逮捕,南疆密信不日将会截回京城,南宁王确定还不说实话吗?”萧祁汜挑眉笑了笑,虽淡犹威,储君风度不减,清华如月。
“臣弟确实不知道,臣弟虽然掌管京城四分之一的兵权,但没到掌控御林军副首领的地步,还请皇兄明查。”萧祁岳脸色微变,但仍保持着君子面容。
“康宁元年,太傅亲妹,永安侯夫人不幸逝世,同年三月,永安侯因思念亡妻抑郁而终,当年四月,太傅府派人来接永安侯遗孤徐姑娘,路上徐姑娘遇到了盗贼,遇一少年相救。”说到这,萧祁汜顿了顿,意味不明的看着萧祁岳,他相信萧祁岳是懂的。
他一直以为萧祁岳不是个良人,但没想到他也是个痴情种。只可惜,他用错了方式,那就别怪别人了。
为心爱之人以江山为赌,本来是很令人尊敬的一件事,但偏偏他赌不起,要是现今坐上皇位的是萧祁岳,他联合南疆意图谋害,他对他还是有几分敬佩的。可是他现在只是个战神王爷,一个听军令的臣子。
“请皇兄责罚。”萧祁岳面容一变,脸色煞白,终究是他低估了这位被从小寄予厚望的太子殿下。
他年少时随着太傅学习,时常进出太傅府,对太傅唯一的一个女儿疼爱有加,众人皆以为他喜欢的人是太傅府二姑娘,但不知道他真正喜欢的是那个他年幼救过的女子。
他知道她喜欢的人不是他,所以他才会倾尽所有,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那个位置。当年的他,本以为成为一个战神就可以俘获佳人的心,但后来,他知道,他不想做天下百姓的神,只想做她心中的神。
也或许是他父皇跟太傅对他的不公平,所以,他联合了南疆,甚至威胁了御林军副首领杨孝,以谋害自己的父皇。
“萧祁岳,你七岁跟从太傅学习,你不该不会看不出来孤喜欢的是二姑娘吧。但是你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去接近她,让孤生生跟她错过了这十年的年华。若不是太傅府突然不想与南宁王结成这门亲事,你是不是就将计就计娶了太傅的唯一女儿,然后登基之后就将她除掉,因为她是徐娇路上的绊脚石。”萧祁汜一针见血的说。
他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年少的情意在后来的几年时光里愈演愈烈,若是小姑娘真遇到不如意,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皇兄明查,臣弟确无谋害二姑娘的心思。”萧祁岳想娶谢清函只是因为想得到太傅府的臂力,但是他不确定若是他真的走上了那个位置,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有无谋害之心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孤不会再让你伤害到她。现在,孤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徐娇嫁人,你自请为边关守关,将功折罪;二是孤为你选一位南宁王妃,将来南疆之乱你去将功赎罪。”萧祁汜目光又看向满天月色,不紧不慢的说。
萧祁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两条路的前提都是不能娶徐娇,而第二条路却是让他获得新生。
“臣弟想请皇兄给臣弟一个理由。”萧祁岳拱手,深沉的声音微哑,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萧祁岳,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跟孤谈条件的余地吗?”萧祁汜挑了挑眉,清冷的目光有些戏谑,“若是你真想要个理由,那孤只能说徐娇的存在会威胁到孤将来的太子妃,若非看在太傅府的份上,孤可以亲手解决了她。”
“可是她……”萧祁岳想说徐娇喜欢的人一直是他,可看到他这位皇兄说起徐娇时眼里闪过的杀意,有些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孤没闲工夫听你说这些废话,一炷香,告诉孤你的选择。”
萧祁岳闭了闭眼,最终艰难道:“臣弟选第二种。”
“既如此,那孤会给你选一位南宁王妃,你可以回去了。”萧祁汜似是不意外他的选择,淡漠道。
“臣弟告退。”
“殿下,江南密信,谢大公子已准备回京。”
“看来孤的这位大舅子还是一点未变呢。”萧祁汜眉眼漾出三分笑意,不置可否。
幼年的时候他第一次登太傅门脸上就挂了彩,原因就是小姑娘要他抱,然后见他好看亲了他一下,他这位大舅子当即给了他一拳。说实话,当时金尊玉贵的小太子真的被打懵了。
“让慕临警醒点,关于太子妃的圣旨未传遍天下时,阻止谢大公子回京。”萧祁汜沉吟片刻,说,他这位大舅子护妹之心非常人所能及。
“属下遵旨。”福宁拱手。
萧祁汜看着无边月色,轻轻笑了笑,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
“殿下,那你早点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