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没这太监那般狠心,矜然本就状况不好,不适合胡乱移动,哪里像他这般,直接将人从大衍寺带回了京中,一路上路途颠簸,不知伤势加重了多少。
啧——想想就心疼。
李光霁怒不可遏地磨了磨后槽牙,随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能再想了,再想他手中的剑就摁不住了!
而李光霁同李矜呈打那一天便顺利入住督公府,也不管府中众人以及外头的流言蜚语如何,日夜不眠地守在李矜然床头前,生怕她再有个什么闪失。
他们倒是无所谓,只苦了这督公府的下人,现在不仅要每天面对督公的黑脸,还要应付他们二人。这一个个都位高权重,哪个都惹不起,只得每天少说话多做事,整日苦丧个脸,半点笑意都不敢有,直将整个督公府弄得死气沉沉。
又过了几日,一个春光明媚的早上,李矜然终于醒了。
彼时李矜呈正坐在她床边,同她絮絮叨叨说着话。李光冀年纪大了,守了这么多天,身子早就支撑不住,昨晚便被李矜呈赶到隔壁小房间休息去了,许是太过疲惫,至今仍未醒来。
李矜然还未完全清醒,便听到了李矜呈一边啜泣,一边喊着阿姐,央她快些醒来。
李矜然眼珠动了动,想要奋力睁开双眼,却总觉得有股巨大的压力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李矜呈没有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仍沉浸在悲伤中,直到他抹了抹眼泪,偶然抬头,忽然瞥见了那双纤细苍白的手指指节轻轻动了动。
因着双眼含泪的原因,他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下意识便屏住呼吸,再次抬手揉了揉双眼,有些不太敢相信,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觉。
直到他再次清楚地看见床上女子眼皮翕动,似是下一刻就要醒过来,才开始重新呼气,脸上瞬间洋溢起大大的笑容,因为太过激动,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随后连忙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着急唤道:“阿姐,阿姐,你快醒来,快醒来呀!”
李矜呈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开始有些慌张,脸上止不住地担忧,随即大声唤道:“来人啊,我阿姐要醒了,快叫御医,叫御医!”
话罢,又想到他老爹还在睡着,就在隔壁房间,却又不想离开李矜然半步,索性继续放声大喊:“爹!阿姐要醒了!”
从睡梦中被唤醒的李光冀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待他回过神来后,随即连忙扯了件外衫披上,想要穿鞋子,却发现手一直在抖,怎么都套不上去,心中着急,索性放弃,紧跟着便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李矜然的房间。
他来到时,李矜然恰好睁眼。
李矜然醒过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面容憔悴、双眼乌青的父子二人。
李矜呈瞧见她终于睁眼,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一声一声唤着她。李光冀虽说不像他这般,但眼眶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似是想说些什么,嘴唇却无法控制地轻轻颤抖着,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努力扯出一抹笑意,双眼饱含父爱地看着她。
李矜然努力张了张嘴,想说句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李光霁见此,着急道:“没事没事,有什么话咱们等好了以后再说,只要你能醒来,就是万幸了。”
李矜呈连忙点头附和。
李矜然见状也不勉强自己,她原想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晓,可她尚未来得及动作,便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她没有多少血色的脸瞬间煞白。
“是不是很疼,然然你别担心,这就让你弟弟去看看御医过来没有。”李光霁瞧着她这般虚弱的模样,恨不得自己以身代替,打小就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般苦楚,越想便越觉得心里发酸。
李矜呈闻言,不敢耽搁,连忙往外走了过去,只是刚走到门口,便见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肩上扛着一名老人,手中还提着一个药箱,快步走了进来。
那名老人被放到地上后,便不住地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李矜呈定睛一看,又惊又喜:“王太医!”来不及多想,又立马将人拽住,往里间走去,“您来得正好,我阿姐醒了!”
而方才那名侍卫甫一放下人,二话不说又往外头走去,来到院中央,看着眼前负手而立的人,恭敬道:“督公,王太医已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