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全黑,路上的行人渐无。
白日喧嚣热闹,人来人往的街市此刻笼罩在一片静谧的夜色之中,昏昏欲睡。
与主街的安静平和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那灯红酒绿的后街。
只要是谁路过那后街,看一眼皆不难猜出那便是这梵京城有名的花街。
在这条花街上,每隔不远总能碰见一处青楼,妓馆或是乐坊,酒肆。
这些供人饮酒作乐,逍遥之处无一不是丝竹声袅袅,一派欢歌燕语。
自然,这不夜街最红火热闹的当属那京城最大的妓馆燕春楼了。
此时正是燕春楼一天之中最火热的时段。
那些个妖娆妩媚,活色生香的姑娘们轮流着往门头一靠。
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儿单就倚门一歪,无须多做什么矫情之姿,随意的抛几波媚眼,再勾唇一笑。
那些眼巴巴,**裸,流着口水的肥鱼们便都溜溜的上钩了。
至于钩上去之后,那些肥鱼们是被榨干之后丢出来,还是再多蹦跶一会儿,那就全看这些姑娘们的心情了。
燕春楼二楼一雅室内
一紫袍男子正坐于桌前,手执一卷书,眉头紧锁,随意翻看着。
男子身侧立着一绿衫女子,女子安安静静,不曾发出一点儿声响。
绿衫女子不时弯腰为桌前的男子斟满茶杯,在烛火不旺时上前拨动一番,直至那摇摆暗淡的火苗重新立起来。
景天辰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嘈杂声,皱眉道:
“外面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吵闹?”
一直站在他身侧的绿衫女子闻言低声回道:
“少东家,外面与平日无异,并未有事发生。”
景天辰闻言眉头皱起,面色不虞,似有发怒的迹象。
他将手中的账本随手抛在一旁,侧眸看了一眼那低眉顺眼的绿衫女子。
景天辰冷哼了一声,随即自桌前站起,他抬脚向门口走去,似欲亲自出去一看究竟。
身后那绿衫女子见此并未阻止。
她伸手将桌上散乱的账册逐一整理好,放进一精致的木盒里。
而后,绿衫女子将那看起来颇为沉重的大木盒一手托起,抱在怀中,迈着小步,跟在了那紫袍男子身后。
就在一前一后的二人即将走出雅室之时,突然房顶上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响动。
那踢踢踏踏,敲敲打打的动静越来越大,隐约间仿佛还传出人的说话声。
听起来说话的似乎有两个人,只是那说话声并不清晰,断断续续的……
绯世看着那人披散在胸前的几缕长发,伸出小手随意地扯了扯。
果然,很快,不出所料,那一直自言自语,神神叨叨,没完没了的红衣少年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低下头,貌似一脸委屈的瞪着她,撇嘴嚷嚷道:
“喂,小家伙,你下次揪头发的时候能不能控制一下力度,轻点儿来,别看你那巴掌小,手劲儿可不小,那几下,还真够疼的!”
“你溪哥哥这头发可金贵着嘞,不能随便碰的,下次揪掉几根,就叫你赔几两金。”
“怎么样,小东西,是不是怕了?还敢不敢不听哥哥的话?”
绯世抬眸扫了一眼那神采奕奕,得意洋洋的脸,无奈道:
“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一下,我看这屋顶也挺结实的,恐怕你蹲在这上边敲上一整晚,也敲不出一个洞来。”
李子溪闻言愣了一下,接着仰起头,大笑了几声,好似完全不怕被人听见似的。
笑过之后,他一脸高深莫测的低下头,靠近绯世的侧脸,小声嘀嘀咕咕了一阵儿,接着又抬起头,自信满满的大声道:
“小家伙,你就安心的坐在哥怀里,等着瞧好吧!”
绯世闻言一脸无语的扭过头,不去看那张“闪闪发光”的大脸。
她垂下头,皱眉思索着,看来,这人是真的不打算放她回家了。
绯世抬头看了看沉沉夜空,又低头扫了一眼下面比白日还要热闹上许多的花街。
也是,渲染这里的,向来是夜晚,在这里,夜,才刚刚开始……
到底还是又回到这燕春楼了,哦,确切地说,是回到这燕春楼的楼顶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红衣少年此时又返回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最让她不解,也最是无奈的便是,这人一直抓着她不放,不论去哪儿,做什么,都要带上她,全程无歇,愣是没露出一点儿破绽。
她作为一个普通孩童,自然,也难以逃出这“呛人”的怀抱。
不过,也倒不是全无收获,这人的身份看起来似乎也没有表面来的那么简单……
绯世正垂头思忖着,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混杂着一声惨叫声……
她条件反射地迅速转过头,只见眼前一片尘土飞扬,看不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