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察觉到绯世略显不解的神情,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道:
“我现今这状况,若是再遇着什么看不顺眼的人,动起手来,只怕是自身难保,随身所带的这些物件,也难保不会被那些人抢去。”
“其余的怎么都没什么所谓,只是,唯独这玉笛,不愿落到旁人手里,哪怕是被那些人碰一下,我都嫌脏!”
“现在,将这玉笛放在你这里,比我随身带着更稳妥些。”
绯世听着那红衣男子激烈强硬的语气,指尖划过那莹莹透光的玉笛,挑眉一笑道:
“我原以为,这东西是公子为答谢我这个救命恩人而准备的谢礼,却没想到是如此紧要之物。”
“看来,公子今日只是暂将此物交我保管,来日还是要寻来取回的,是吗?”
还为等那红衣男子作出反应,绯世便低叹一声接着道: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会折返回来了。”
“嗯,应该说,要是早知道你这么麻烦,还又无分文谢礼可拿,我刚刚就不会救你,任你自生自灭好了……”
红衣男子听及此,若有所思的皱眉盯着对面那张淡然无波的小脸看了一会儿,隧沉沉道:
“这玉笛,原是比我这条姓名更为重要之物,我又怎么可能为了答谢你的救命之恩而将这玉笛当作谢礼。”
男子顿了一下,面色稍缓,又接着道:
“流枫,我的名字。”
“若你想要谢礼,日后来寻这玉笛时我会一并奉上。”
绯世闻言看了对面的红衣男子一眼,有些漫不经心的随口道:
“流枫啊……”
“那,流枫公子不顺便请教一下救命恩人的名字吗?不然将来怎么找得到我?”
红衣男子闻言很是随意的摇了摇头,语气笃定道:
“只要这玉笛在你那里,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定能寻到你。”
绯世一听心下寻思道:果然很麻烦啊,这笛子上边总不至于安了追踪器吧?
想到这里,马上感到自己有些好笑的绯世摇了摇头,心道:这里是古代,那么先进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存在?
唉,习惯,果然是无法轻易戒掉的瘾啊……
她昂了昂下巴,扬声道:
“流枫公子,你也看见了,我可是个小孩子,你坚持要将这宝贝放在我这里,万一哪天弄丢了,可不能怪我。”
红衣男子看着绯世,又低头看了一眼那玉笛,似是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
绯世见状,侧头聆听了一下越来越清晰可闻的脚步声,俯身将地上的红衣男子扶起来靠着墙,似轻描淡写般提了一句:
“我觉得,流枫公子出去之后还是先去趟药堂,找个大夫好好诊治一番。”
“不然,就你这身伤,要是一不小心摔一跤倒在路边,一睡不醒了,这比你的性命还重要的玉笛,可就归我所有了,永久性地。”
后背靠着墙微微喘气的红衣男子闻言扭头直视着绯世,目光有些复杂,默默的盯着绯世的小脸看了半晌,方道:
“你放心,这些伤而已,早已习惯,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
红衣男子伸手,似乎是想要摸一摸绯世的头顶,但还是面露犹豫的止住了动作。
他从头到脚上下扫视了绯世一番,似是感叹般幽幽道: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小孩儿。”
似是很疑惑,男子不由得脱口而出道:
“你,真的是个小孩子吗?”
绯世闻言似乎有些好笑,挑眉道:
“怎么,不像吗?”
“还是说,流枫公子你的眼睛也受伤了?连大人小孩儿都分辨不清了吗?”
言罢,未等对面那红衣男子再说什么,绯世将手中的玉笛收回怀中,转身摆手悠悠道:
“我接下来还有事,先走了,公子自己保重吧,照我说的走,出口会在你眼前。”
被抛在身后的红衣男子后背依靠着墙面,试着动了动身体,竟意外地发现:
除了严重骨折的左腿尚不能大动外,身体其他部位都已恢复了力气,身上的伤口也渐渐止血,似乎连痛感都减轻了不少。
他惊讶的暗叹道:没想到,那个小孩儿喂给自己的药丸,看上去甚为普通,效果居然如此神奇,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到这种程度……
红衣男子又转头望向了过道前方那渐渐模糊的小小背影,英眉紧锁,神情专注,不知在想什么……
绯世迈着步子走在通往前堂的过道上,低着头,视线扫过地板上不远不近间隔洒落的血迹。
那些血迹大多还尚未干涸,冒着人体流出的热度。
绯世加快步子,很快视野线前方就出现了半截碎裂的木门。
绯世抬脚跨过那断成两截的木门,踩过遍地零落的木屑,双耳自动闭合起隔断了前方传来的喧嚣,伸手正要撩开眼前的布帘,
忽然,绯世撩帘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而又将抬起的手臂不紧不慢的放下,背着手站在原地,看样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快!你们俩个再快点儿!那家伙肯定逃进这后头了!”
一个气喘吁吁,粗声粗气的声音自布帘的另一头传来。
声音未落,紧接着便有一只沾染着些许血迹的,肉乎乎的大掌粗暴的扯开了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门帘儿,随手扔在地上。
“哼!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待我再打断你另一条腿,看你还往哪儿逃!”
绯世听着那气势汹汹,恨声恨气的叫骂声,视线从地上破布般皱成一团的门帘上移开。
抬起头的一瞬,视力一向良好的绯世第一次以为自己看错了,也可能是眼花了……
只因为,眼前的情形实在大出她的意料。
绯世抬眼上下扫视了一番横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人,嘴角微微抖动着,她觉得,自己此刻如果笑出来好像有点儿残忍了……
真是没想到,流枫吗?
看来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