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温柔不想让两个人这么僵持下去,主动开口:“打篮球很累。段一白,谢谢,但你真的不用总是送我回去。”
这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软软糯糯地咬字,轻轻柔地声音,听得段一白一哆嗦。
“我……”
按理来说,他应该开心的,可是他笑不出来。
他也明白,自己这死皮赖脸的行为要搁别人身上,早就得去派出所接受几个小时教育了,没告你搁猥|亵那是轻的,也就是何温柔人如其名不跟自己计较,才有机会得寸进尺。
“你不高兴我每天都来吗?”段一白自觉没有质问的立场,可还是问了出来。
“也不是…… 就是……”
“小何老师,我并没有很闲……也没有很无聊……”
“……”
“……只是想跟你聊而已。”
如果之前段一白的种种行为只是让她心有疑虑,那今天这句就太过大胆张扬了,没有装作听不懂的空间。
好在段一白并没有逼得太紧,看着何温柔脸色忽红忽白,他终究怪在了自己操之过急。
“嗨……别多想。”
何温柔依然不敢抬头,只是像个蚊子一样,闷闷地‘嗯’了一声。
没过多久,37路来了。
进站前一秒,段一白没忍住拉了一下温柔的肩膀:“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话音刚落,37路就停在面前了,前门打开,段一白认命地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目送她。
司机说:“区间车啊,就到国际园路,上不上啊?”
“上。”
段一白问话的时候,温柔脑子里是混沌的,自己该说什么呢?能见到吗?还要见吗?该联系吗?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何温柔用着最快的速度说了一串数字,一共11位,末了补充一句:“如果你能记住。”
如果、就;虽然、但是;因为、所以……这种句式,何温柔是最清楚最了解的了。通常来说,前后缺一不可,但根据情况不同,短了前一部分也是常有的事,但如果没有后一半,那就是病句了。
报完手机号,何温柔已经走进车厢刷卡了,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远,脸色有什么异常应该都不会看出来,心里‘怦怦怦’地跳,时而感到释怀,时而感到紧张。
她和自己说,不应该给的,不给两个人也就就此告别了,再无瓜葛。另一个自己说,没事的,说那么快,给谁谁也记不住。
对,记不住的……
如她所想,段一白确实没记住。
何温柔上了车,并没有看到站台里段一白的手忙脚乱,先是摸兜,摸了个寂寞才想起来训练裤只有扣子没有兜。嘴里一边碎碎念,一边摘下书包,挺大个儿一人蹲在地上找手机。
后来有人路过,以为段一白丢了东西,很热心地说:“小伙子!找什么啊?我帮你啊?”
段一白眉头锁得很紧,音量陡然提高。
“158xxxxxxxx158xxxxxxxx!158……”越念越快、越念越急。
路人还以为这人得了失心疯,摇着头走了。
其实也没过多久,一分多而已吧,翻到手机点开拨号键盘。
“158xxxx1……179……91?9171……317?9……操!”
前面念了个嘴顺,瞬时记忆勉强帮他记下了前八位数字,可是后面四个,明明感觉自己听得很清楚,好像也记住了的,但究竟是怎么个排列组合……一片空白。
得到号码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自己断了绳索。
……
多日未见,回到家后段父给一白做了一桌好菜,都是老婆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儿子从小最爱吃的,最近没回来,肯定是累坏了。
红烧黄花鱼也算是段父的拿手菜,可终归是没香到段一白心坎儿里,看了一眼餐桌,道了谢,恹恹地回到了自己房间,锁上了门。
“这……输了?”
“不应该啊,我刚看他们教练发朋友圈,领先11分,他还有个压哨三分呢。”
夫妻俩‘鬼鬼祟祟’贴在门板上说话,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不敢打扰,又实在担心。
段一白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赛后的疲惫感在自己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汹涌而来,嘴都张不开了。疲惫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抱着手机发呆,不知过了多久……
“对!!!”
伴随着‘bia’一声脆响,门外夫妻俩吓了一跳,孩子没自残吧?是打了自己一巴掌吗?咋回事儿啊???
随后屋里的人喊着:“爸!妈!你们先吃!我发几个通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