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心中涌起浓浓的期望,低头对众臣子问道:“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大臣们纷纷叉手道:“臣等附议!”
“既然如此,今日参与朝参的臣工就留在殿中,免得走漏消息,明日凌晨时分,跟随朕的御驾从大明宫重玄门向西撤往凤翔郡,往陈仓暂入蜀中躲避。”
众臣和李辅国恍然大悟,他们自以为是套路了皇帝,谁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李亨的预料之内。
太子李豫本来站在殿中沉默不言,但他听厌倦了这些人云亦云的声音,最终忍不住上前叉手道:“儿臣有一言进奏。”
李亨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了当拒绝道:“朕尚且没有留下来亲自抗敌,岂能让自己的儿子涉身险境,你与我一同撤离关中,切莫要使性子。”
李豫沉默地点点头,把想说的话吞咽进了肚子里。
一切就如四年前的那日清晨一样,已经垂老耄耋的太上皇李隆基被宦官们强行拉上车辇,他大喊大叫着要留在长安,但拉扯的人并不相信他,就如同他们不相信李亨会御驾亲征一样,大唐的皇帝早已没有了那个血性。
宫女和后妃娘娘们也提着包裹跟在皇帝和皇后的车辇后面,在御林军的护卫之下出了重玄门,沿着龙首原的飞龙厩往渭河方向而去。
李辅国任命房琯为京师留守,命中使邢延恩掌控宫门钥匙,由于皇帝出行消息严密,许多宗室子弟也未能出逃,包括李隆基第二十七恒王李瑱和他的两个儿子,也被抛弃在了长安。
李亨向西出逃遁后,命令李辅国率领御林军在前方派出斥候刺探消息,却得知李嗣业已经率先派出段秀实占据了凤翔,皇帝顿时愕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臣李揆向他献策:“通往汉中之路并非只有陈仓,还有子午道、褒斜道和党骆道,陛下何不从这三条道路中择其一,以逃避兵灾之祸。
李亨此刻已经毫无主意,只好人云亦云地应承:“说得是,不知该从那一条道路去走?”
这时逃跑队列中的王思礼站了出来,这位王大夫非常幸运,也相当命大。当初在哥舒翰麾下做步军统领时驻守潼关,大败之后只有他一人逃出生天,后来又担任泽潞节度使与李光弼一起驻守绛蒲二州,在黄河渡口被李崇豹击败时无援军相救,他竟然跳入黄河之中游过了对岸,重新回到了长安得到了重用。
王思礼最厉害的还在于忍辱负重,当得知他回到长安后,放火烧桥的鱼朝恩心中忐忑不安,连忙求教于干爹李辅国,李辅国却笑着让他放宽心,坦言这种事情王思礼绝对会只字不提,否则他也做不到今日兵部尚书的地位。果然王思礼进入长安之后,对昔日在黄河河滩上的遭遇丝毫未有提起,而且对李辅国等一众阉党也都礼敬有加。
他在担任关内节度使时,对关中的各条道路都了如指掌,他自然有这方面的发言权,上前叉手对李亨说道:“陛下,子午道和党骆道的栈道年久失修,路途太过险恶,不合适大部队通行,只有褒斜道还算通畅,只是陛下从长安出走并未携带大量粮草,褒斜道长达四百多里,沿途村落贫瘠,若从褒斜道行走,三军将士怕是饥寒难耐无从补给。”
李亨悲观地问道:“那如你所见,朕当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