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莫命人吹响了牛角,两侧的骑兵并未出动,反而是中央最前方撑着木塔盾步兵阵向前冲锋。
李嗣业的左右虞侯军处在六花阵的最前方,中军六纛军官们挥动旗帜命令变阵,前厢左右军缓缓向前与他齐平,后厢左右与中军压在阵型后方,阵型的横向扩大使得敌人的受到的打击密集程度提高了许多。
突骑施人丝毫不在意唐军变阵,已经排列严整地朝着他们冲来。
“伏远弩!射!”
伏远弩放在地上,兵卒坐在上面脚蹬以腰力上弦。敌军冲至三四百米远处,唐军便开始发射,箭矢如蝗雨激射而出,落入了突骑施阵形中,零星的士兵中箭倒地。
步兵阵继续向前冲锋,中军挥动号旗下令:“伏远弩,退!”
弩手们带着伏远弩直接退到了阵型的后方,背着擘张弩的兵卒上前,他们的标准配置是步兵枪和弩,射敌时将长矛放在地上,共分为前后三队,一队装弩上弦,一队准备,一队瞄射,扣弦射击之后退到后排,如此交替连绵不绝。
突骑施人的重步兵阵顶着唐军的弩箭冲到了两百步远的距离,他们的阵型由密到疏,在前进的路上留下了不少人的尸体。莫贺命人在后方吹起牛角,这些擎着木盾的重步兵突然停下,将盾牌撤了开来,露出了后面被人驱赶前进的牦牛。
“奔牛阵!准备!”
突骑施人将牦牛的尾巴沾上了油脂,后排人手持着火把准备点燃。
唐军这边却把一群捆得结实的人推到了前方,这些人正是上一场战斗中被抓的俘虏,连同贺莫可汗的三子阙啜在内。
手持火把的牧民们停止手中的动作,叽里咕噜的怪叫声在人群中传播,有人暴躁怒骂,很快后方中军得知,莫贺可汗怒声喝道:“夫蒙老儿,你卑鄙无耻!”
可惜两军的军阵隔得太远,他的骂声传不到唐军阵营中去。
“可汗!奈何?”举着令旗的将领高声问道。
“点火!给我撞!全给我撞死!家都没了,要人有什么用!”
莫贺下达了命令,他将整个部族都押在了这场战役上,又何况区区几千条人命。
“给我撞!”
牧民们唱起了牧歌,向是给死者送行的殇曲,歌声却并不凄婉,却与这片高山与壮阔草场如此契合。被捆绑的突骑施俘虏们竟也挺胸抬头,遥望着对面放声应和,两片不成调的曲声混合在一起,是天山草原上亘古以来就有的苍凉旋律。
……
“巍巍雪山,青青草原,大河奔流,蔓延不息,哺我牛羊,养我儿郎……”
……
李嗣业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妥,以战俘做质的举动应是一招臭棋,他立刻高声对左右虞侯军下令:“把俘虏撤回去!以盾牌矛枪为阵阻挡!”
“把俘虏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