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山匪也骤然发愣,随即愈发加快速度抽动着马鞭,决意要把这戳破真相的朝廷命官射杀在马上。
中侯明白自己的处境后,迅速调整奔逃的方向。若从平坦的山谷中逃窜,身后没有任何遮挡物容易被追兵射杀,反而是对面的临松山山坡的一侧,松林如满地箭镞,可以充当掩护。他骑着马在松林中来回绕行,笔挺粗大的树干挡住了追兵射来的箭矢。
他冷笑着回头探看,马蹄却突然向前失陷,两株松树之间有两队人拉起了绊马索,使得马儿翻个跟头嘶叫着倒在地上。
中侯从马背上甩出来摔落在地上,一个骨碌爬起来继续狂奔,然而追兵们已经接近了他,平端起擘张弩扣弦应声而发,一支支箭矢如钉子一般扎进了他的后背,噗通声栽倒在堆积的松针叶中。
一个提着斧头的汉子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双手高举起斧头,对着趴在地上的尸体狠狠地砍了下去。
山匪们扒下了两名中侯的衣服和甲胄,也牵走他们略有伤痕的战马。
萧华和元载缩头藏在洞窟中,幽暗遮挡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唯有心跳的剧烈声能够形容他们的恐惧。他们忐忑地期盼山匪们不要去而复返,然而事情偏偏与他们的期望相违,这帮山匪重新返回到洞窟下,把他们拴在树上的马也解了下来。
山匪头目刻意大声喊道:“这里还有两匹马,看来当官的不止是两个人,我们到洞窟里面搜,找出来把他们干掉!”
萧华惊恐万状险些哭出声来,元载绝望地低声悲叹道:“我命休矣!”
洞外突然又有山贼的喊叫声响起:“不好了!头领!有朝廷宁寇军的骑兵出现在临松薤谷!”
“快!快!兄弟们扯呼!”
……
洞外很快恢复了宁静,只有沙沙的风儿吹拂过松枝的声音,萧华元载二人急迫的呼吸也逐渐变得顺畅。他们扶着洞壁缓慢地站起来,悄悄地挪到洞口向外探视。
确实是空无一人,只有稀疏的松干和遍地的青葱,两人如释重负走出洞外,马匹却已不见了踪影。
萧华哀叹出声,马背上有他们的行囊盘缠和干粮,不过幸好他们的告身和印绶都装在身上,凭借官身可以从驿站从借马骑乘,所以情况还不算太糟。
松林的山坡下陡然又响起了马嘶声,如惊弓之鸟的两人迅速转身往山洞的方向奔跑,双腿竟如同抽筋不听使唤。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迫近。这真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啊!
“我乃宁寇军骑营校尉!你二人为何发足狂奔。”
两人顿住脚步凝固身形,才缓缓地转过身来,抬头瞧见一名身披银色山文甲的小将在马背上拱起双手。
两人身心俱疲,各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就像两个踏入蛮荒的文明人重新看见了文明的曙光。
“我们受中书令丞调派前来河西公干,某是刑部郎中萧华,他是大理寺司直元载。”
小将翻身下马笑道:“原来是朝廷派来的上差,我们刚刚在山谷中拦截到一股山匪,他们留下两匹马仓皇而逃,看看是不是你们的马和行李。”
他挥手命麾下兵卒将马匹牵过来,两人兴奋地连连点头道:“没错,这就是我们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