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云再度跪在地上,对李嗣业叉手道:“父亲的教导,儿子谨记在心。”
“好吧,”李嗣业朝他摆了摆手:“趁着离家前的这几日,好好陪陪你娘亲,前往长安的事情,一切由为父给你打点。”
“儿子告退。”他朝着父亲叉手后,站立而起犹豫着退出了房间。
李嗣业站在案几前沉思半晌,挥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案几上,怒声道:“杨钊小儿,不作死就不会死,别说安禄山了,就连老子都想带兵入长安把你给点了天灯。”
他揉搓着拳头对站在书房门外的道柔吩咐道:“道柔,派人去通知鱼朝恩,准备三日后出发送我儿前往长安。”
第三日上午,李崇云的先生卢鸿给他行了冠礼。按照周礼,男子二十岁可及冠,实际上各个时期各个地区行冠礼的年岁都不相同。汉代冠礼经过魏晋南北朝之后,以至隋唐多有荒废。李唐王朝恢复了天子冠礼,但民间许多地方都失却了这种传统。李嗣业周围的许多人都没有行过冠礼,更多人不知道冠礼的仪式。
卢鸿出身范阳卢氏之后,对于这项礼仪还算熟悉,他双手捧起铜冠戴在李崇云扎起的发髻上,用银簪从冠中央横穿而过。
李崇云叩头谢恩,卢师又从身旁捧起厚厚的几叠书册,对他谆谆教诲道:“这是为师闲暇时间为你抄录的几本儒家典籍,希望你到长安后能够继续诵读,不可荒废了学业。”
“多谢恩师。”李崇云跪在地上,双手接过了书本。
下午时分,送亲使鱼朝恩站在都督府面前的空旷场地上,从身后副使肩膀上的竹筒中取出圣旨,双手拉着黄绸展开念道:“门下,西凉郡王李嗣业长子李崇云聪颖敏达,德才兼备。特下制书入长安授官检校少府卿,圣意垂青赐婚盛王李琦之女和仪郡主,中书令丞杨国忠宣,门下侍中韦见素宣,制书如右,请奉,制付外施行,谨言!”
李崇云伏地三叩之后,用稚嫩的嗓音高呼道:“谢陛下圣恩!”
鱼公公手中托着圣旨上前,递送到李崇云手中,连忙弯腰将他搀扶起来:“公子快请起。”
鱼朝恩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李嗣业,叉手询问道:“如今送亲使队已经在凉州耽搁了许多时日,奴婢想今日下午就动身,大夫您看是否可行。夫人还有什么话要与公子说吗?”
十二娘只是在丈夫旁边抹着眼泪,无语凝噎地摇着头。李崇云双手托着圣旨走到娘亲身边,乖觉地劝慰道:“娘亲不必为我担忧,孩儿去了长安会时常给你写信,你和阿爷也要时刻留意自己的身体。”
李嗣业惆怅地点点头说:“好了,云郎可以上路了。”
李家的两名仆人牵来马匹,扶着小主人上马,李崇云从马背上频频回头向父母行叉手礼,十二娘泪湿眼窝向他招手。连鱼朝恩都触景生情挤下两滴眼泪来,朝李嗣业夫妻叉手道:“恩公,夫人请放心,奴婢在路上一定会照拂好公子。”
“既如此,多谢鱼公公了。”
李嗣业夫妻一路将他们送到武威城外,望着逐渐远去的队伍,李嗣业对身后的田珍说道:“给长安的曹安定和米查干去信,让他们照顾好公子,另外吩咐他们杨国忠不要再去理会,只有再一再二,哪有再三再四,他已经放弃治疗了,我们又何须顾念杨家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