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这一切从宫里出来,安赛雅还有些难以置信。
她骑在马上,任由殷红如血的裙角在暮春时节的春风里铺展开来。
出了宫门,她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道巍峨的城楼依然如高山一样挺立在那里,和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一模一样。
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节,李太妃就站在城楼下殷殷地望着他们。
“你们一定要早去早回,你回来一定要给我当媳妇儿。”
“好孩子,你一定要回来,一定!”
她慈爱的目光比三月春风还要温暖,比山间清泉还要清澈,她对自己的喜爱是那么的纯粹,不掺和一丝杂质。
她那样善良的一个人,没想到那次一别,竟然是永别。
李娘娘对不起,我不能给你当儿媳妇,这辈子都不能了,这个伤心之地我终究要离开。
离这里千里之外的地方还有一个国度,那里才是我的家,那里的子民需要我,对不起。
“怎么不走了?”夏侯璟回过头来看她。
一身白衣的他骑在马上,一如当日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没,没什么。”安赛雅笑了笑,将自己的裙摆整理好,提着马缰绳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京城最繁华最尊贵的大街之上。
……
金华殿里,唐宛凝歪在柔软的长榻上歇息。
刚刚处理完这些血腥之事,还是挺不适应的,进宫这几年果然还是退步了。
她端着一只甜白釉的精制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香茶,看向窗外绿树红花,眼神有些迷茫。
“娘娘这是怎么了?”碧月立在一旁笑道。
唐宛凝把目光移向碧月。
这几年下来,碧月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除了偶尔会揍几个不长眼的小太监,其他时候已经和旁的宫女没什么区别。
行事稳妥,礼数周全,说话办事滴水不漏,任凭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提着大刀阔斧追贼人两条街的小侠女了。
碧络倒是没怎么变,寻常时候她一直都挺知礼数的,她也最稳重最能忍,等闲不发脾气,可她一旦发起脾气来,那八成是要见血,这么说来,她好像还是那个样。
“没什么。”唐宛凝笑了笑放下茶盏。
“我在想,进宫这几年,我们都变了不少啊!”
“没有吧!”碧月连忙跑过去照镜子,“难道主子您看出来我老了嘛?不会吧,我还没嫁人啊!”
碧络面无表情地想了片刻,也摇头:“主子,奴婢觉得您一点儿都没变,如果真要说变化,那……”
“那什么?”唐宛凝忍着笑看向她。
“那一定是您变得富裕了,以前咱们在西北,您哪儿有这么多漂亮首饰和衣裳啊?还有这银票子,您都攒了一箩筐了,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唐宛凝哭笑不得:“可是我现在没地方花了啊,我又不能再女扮男装跑过去挑戏花魁,又不能随便出宫,只能整日待在这深宫里,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碧月想了想也是,不禁感叹起来:“主子你这么说,我也好久没出宫了,我居然有些想念咱们西北。”
“我也想。”碧络点头,沉默话不多。
唐宛凝揉了揉额角:“算了算了,还是别想了,我爹娘都在京城,西北只剩我两个哥哥了,都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