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箱子。在司马泪的手里,提着一口扁扁的,大约一尺多宽,两尺多长。陈旧平凡,绝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箱子。
但程立看得出来,司马泪十分注重这口箱子。因为他提着箱子的这只手,从没有一刻放松。甚至从他身体的姿态,以及肌肉的紧张程度等各种蛛丝马迹判断,司马泪对于这口箱子的看重,很可能还在他自己本身之上。
程立甚至怀疑,如果有人同时向这口箱子和司马泪出手,那么司马泪究竟会先保护自己,抑或先保护这口箱子了?
很难说,答案真的很难说。至少在此刻,程立无法对此做出任何肯定性的回答。
这样一口平凡的箱子,为什么会被司马泪如此看重呢?有那么一瞬间,程立几乎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冲过去,把这口箱子抢过来打开看看。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程立早已学会了“每逢大事有静气”。绝不会再随便冲动行事了。
所以程立改为凝神观望司马泪这个人。这一次,他便不再被司马泪身上那种“普通”的气质所屏蔽与影响。真真正正,把这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蜡黄色的脸,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再加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司马泪这个人,就仿佛已经生了至少十七、八年重病、已经病得奄奄一息,随时都快要死了一样。可是,当程立注视着他的时候,他却也忽然抬起头,向程立回望了一眼。
于是乎,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睛里,便忽然有寒光一闪。便活像在灰暗天空中。忽然劈下来的一道闪电。
他同样把程立看得很清楚。程立的眼神、气质、站立的姿势、呼吸的频率、还有衣服的质料……全都看得仔仔细细,任何一处再细微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在他那双灰黯无神的眼睛里,竟好像隐藏着某种特地制造出来,专门只为了观察别人的精密仪器。
半晌之后,司马泪率先叹了口气。他摇着头道:“厉害,厉害。黑煞神君,果然名不虚传,见面更胜闻名。在我这一生之中,也曾经见过了许多高手。可是能够像神君这样,完全没有破绽的高手,却当真是破天荒头一回见。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当真不愿意与神君为敌啊。”
程立凝声道:“我和崆峒派之间,一向没有瓜葛。虽不是朋友,至少亦不是敌人。但贵派却向我身边的人下手,更以如此残酷卑鄙的手段,去对付一名弱女子。种种行径,实在教人不齿。别说是白道中的名门正派,哪怕是黑道,恐怕也没多少人会用这种手段。所以我忍不住就想问一句:究竟为什么?”
司马泪轻轻叹了口气,道:“向那名婢女下手的,绝不是我们两师兄弟。我们两个老家伙,但还不至于沦落如此。至于说为什么……”
司马泪顿了顿,感慨地微微摇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世上总有许多事,是我们本来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做的。”
程立缓缓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人不是你们杀的,那么要和我算这笔帐的人,也不是你们。把人交出来,然后你们便可以走。”
“八臂哪咤”桓元抢先开口叫喝道:“呸!谁要你放过了?老实告诉你,既然我们师兄弟今天站在这里,就没打算过要走。姓程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们师兄弟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