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影,“自然,出去吧。”
陆予兰后退两步,双膝跪下,“求尊上一定要治好她,她……她以后是我在合虚唯一的亲人了。”
寒江影没说话,只是一道灵力将她托起来,扔出了洞府。
“你可真是不省心啊!”他盘膝将谈墨扶起来坐到她身后,边疗伤边抱怨,“第一次进师门差点放把火烧了我的小筑,然后又将悬崖之下惹得鸡飞狗跳,相伯琮当初说你不省心,如今看来果然。”
门外,祝盗升有些担忧地看着洞府,却不再靠近。
第一峰峰主已经须发皆白,他站在祝盗升跟前传音,“副掌门当年身受重伤,早已避世良久,今日忽然表明身份,或许,真是我们做错了!”
祝盗升没说话。
师门很多人不认识寒江影,甚至从没见过这个人,就连祝盗升也不清楚他到底活了多少岁,修为是什么,在他还是个刚入门弟子的时候,此人便已经很少在师门走动了。
若说缘分,不外乎是他当年在外游历时,偶然闯进了一处秘境,为他所救,这才知晓,他便是合虚的副掌门。
他不是个善言谈的人,只是性格喜静,合了寒江影的眼缘。
那人没有尊卑之分,性格也洒脱的紧,这些年相处下来,竟让他偶尔都忘了,他曾也是睥睨曾哥天衍界的人物。
和掌门一样,深不可测。
而被他惦记的相伯琮,这会儿正走在一处峡谷的铁索窄桥上,遥遥望去,身弱浮游,恍惚不可见。
此处到处都是寒冰雾障,脚下的万年精铁上覆了厚厚一层坚冰。铁索两端相距不知几里,哪怕是元婴修士,也不可能纵身从上飞跃深谷。
相伯琮双手背后,走在其上宛若闲庭信步。
及至铁索中央的位置,凝神细听片刻,便张开双臂,飞身而下,护身屏障挡开罡风,声声呜咽传入耳中。
合虚入门考核时弟子需要穿越的那处,正是比照此处而建。
只是这里的峡谷更加深远,罡风更加凛冽罢了。
不知飞了多久,终于闻到深谷下飘出的花香,血红眼里的花朵开到荼蘼,相伯琮忍不住抽了抽眼角,朝着无人的红色花海戏谑,“当年来时给你带了一颗血色曼陀罗花种,你是怎么做到把这荒芜之地建成如此模样?”
花海深处似乎有人发了个身,然后一道满身花瓣做成衣衫的女子从中坐起,闲闲地打了个哈欠,“你来了啊?”
“没睡醒?万载不见,佳人可还安好?”
身披花瓣,赤脚而行的女子闭着眼睛,红唇微启,“安好安好,这鬼地方,除了你,无论是人是魔都没几个能下来的,能不安好么?”
相伯琮邪肆地笑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一坛好酒,“这么说,除了我还有人来过啊?”
女子随意摘了一片花瓣,扬手朝相伯琮手中飞来,然后托着酒坛重新回到女子手边,琼鼻低闻,啊了一声,“好酒,多少年没尝过了!”
相伯琮提身而起,在她身边落下。
女子此刻一双白如玉瓷的长腿露在外面,晃的人眼花,相伯琮却像是视若无睹,就地坐下,“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花瓣做酒杯,女子仰头饮下,一双晶红色的眸子缓缓睁开,水光潋滟,“有人来过,好像还是来就我的!”
相伯琮挑眉。
“可惜太笨,解不开你设下的法阵,更遑论打开我脚腕上的锁链,我让他走了!”
相伯琮托着下巴摩挲了两下,喃喃,“看来我这阵法爱是得改改啊,都有人能下来看你了,这样不好!你可只能属于我呢!”
女子娇媚地笑了几声,又给自己斟了杯酒,长睫慢眨,道,“是的呢,我这万年来不都只属于你一个人么?不过,就是你不常来宠幸,人家独守空闺,寂寞了呢!”
相伯琮笑了笑,托起女子的下巴,“所以就安排了点儿事儿,提醒我要过看你了?巫聆,你这样做很不好,我会不高兴的!”
巫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嗔道,“我也不高兴啊,这里这么大,却只有我一个人,若是你不愿意来,送几个俏郎君来伺候我也行啊!”
相伯琮放开她,眸色渐冷,“你给他们交代了什么?这天衍也是你十灵巫曾守护之地,一定要生灵涂炭?”
巫聆咯咯笑了几声,妖娆地换了个姿势,“你也说了是曾经不是?灵巫一族如今只剩我一个,你有什么好怕的呢?小打小闹,开开玩笑罢了,怎么你还这么兴师动众地跑过来质问我呢?”
“可是你复活了旱魃!还有什么?嗯?告诉我,还做了什么?”
巫聆边饮酒边笑,“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呢?抓到那只小旱魃了?真没用啊?还有什么……我想想,啊,应该是当年被你们剿灭的修罗一族也活了呢!怎么,没见到他们么?还有……哎呀,你这酒劲儿太大了,我有些醉,一时间想不起了!”
说完,她一手捏着酒坛,另一只玉臂朝相伯琮伸了过来,委屈道,“走不动了,抱我回去可好?”
相伯琮灵力一扫,周遭的花瓣尽数脱离花枝,在巫聆的身旁攀结成一张花瓣床。
在一抬手指,巫聆已经躺到了花瓣床上,朝着远处的一座木屋飞去,脚腕上的锁链哗啦作响。
巫聆遗憾地叹息一声,“你啊,还是那么……哎,你当年说的什么词来着?绅士……对,绅士!”
相伯琮走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巫聆像是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人,对此并不生气,反而继续道,“你说你,本就不是天衍界的人,何苦为了天衍界如此殚精竭虑呢?还一待这么久,坏我如此多的好事,真是太让人为难了!杀了你我舍不得,可是不杀你就要为你所制,到现在你总明白我有多爱你了吧?”
相伯琮冷笑,“当年若非是你,我又岂能到这里?我是不是该说你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