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皇宫。
李儒在宫殿之中苦苦等待。
而在宫殿之外,朱儁等人已经是逐渐坐不住了。
这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李儒还在宫殿之中,这是真的想要拖延时间。
朱儁岂能让李儒得逞?
他此番让诸公过来,可是费劲浑身解数的。
李儒那小子,一个拖字诀就想混过去?
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太傅,我看这个李儒是想要拖延时间,再这样下去,恐怕诸位都要站到脚软了,不如你我冲入其中,直接将李儒抓到面前,看他服不服软。”
软的不行,朱儁已经是打算要来硬的了。
袁隗眉头一皱,他心中是有些忌惮的。
但是想了一下,他还是点头。
“也罢。”
他之所以同意,是想要乘着混乱,将皇帝从李儒手中抢过来。
现在皇帝被李儒胁迫,说出来的话,对他们是非常不利的。
所以,皇帝理应要在他这个太傅手上。
太傅太傅。
原本就是皇帝老师的意思。
皇帝不在他老师身边,在一个博士身边?
“快些冲殿。”
郑泰早就是等不及了。
一方面,他今日过来,就是我为了援救吕煜的。
吕煜忠汉,悍不畏死,他心中十分敬佩。
在他心中,自然是不想看到吕煜生命有危险的。
另外一方面。
皇帝现在被李儒胁迫,他是想要将皇帝从李儒身边抢过来好生保护的。
他与袁隗的做法都是一样的,都是要从李儒手中将皇帝抢过来。
但是...
他们两人的目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在朱儁阻止诸公准备冲殿的时候,一声惊呼不知道从哪里响起来了。
“看!好像是某处着火了!”
这一声惊呼,让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了、
“是西边,是西边的何处?”
西边?
朱儁脸色剧变。
西边...
西边是雒阳狱的方向?
李儒?
李儒!
朱儁马上明白了李儒的想法。
他还以为李儒是想要拖一夜。
但其实,李儒只想要拖一段时间而已。
他已经派人去雒阳狱了。
现在雒阳狱火起,恐怕吕煜那小子...遭遇了不测?
想到此处,朱儁悲从心来,身子犹如筛糠一般颤抖,人更像是在刹那之间便老了十岁一般。
更显得风烛残年了。
吕煜...
他在见第一面的时候,便心生好感。
之后听了石灰吟之后,便更是如此。
再之后,这小子的聪慧,这小子的胆大妄为,这小子的忠诚不怕死...
都让朱儁心仪。
然而...
这个被他定为接替自己衣钵的弟子...
就这样没了?
没了?
朱儁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双手空空如也,上面什么都没有。
空洞的眼神,转眼之间,便重新注满情绪。
他的双眼,现在被暴怒充盈。
眼中,满是杀气!
而朱儁的反应,也在众人的注视之中。
郑泰向后退了两步,眼中有着不可置信之色。
“莫非这火起的地方,是雒阳狱?”
郑泰这么一说,诸公马上都反应过来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
袁隗看着朱儁的模样,对事情也是猜到了七七八八。
雒阳火起。
这李儒,当真是毒士。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狠辣之人。
袁隗眼神闪烁。
外边的声响,加之西边通红的颜色,也是惊动了原本就如坐针毡的李儒。
他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还好,还好!
方才他一直派人偷偷出去看情况。
这朱儁都已经是坐不住了。
几次要冲殿,好在是被拦住了。
他知晓,若是再拖下去,那朱儁肯定是说服诸公前来冲殿了。
还好雒阳狱火起了。
雒阳狱火起。
也代表着那吕公明已经死了。
可惜,可惜啊!
吕公明是大才。
然而,不能为董公所用的大才,又有什么意思?
况且...
这个世道,缺少的不是大才。
而是缺少权势。
有才的人,是很多的。
李儒整理衣装,特地对守卫宫城的禁卫说道:“等一下多派些人,将我好生保护住。”
看那朱儁的模样,恐怕这吕公明与他的干系不小。
现在吕公明死了。
那朱儁定然气愤。
以朱儁的地位,胆略,是真的敢在皇宫中杀人的。
杀了他,朱儁自然也是逃不了干系的。
但他也死了。
命是没了。
况且...
若是朱儁服软,愿意做董公的二把手,说不定他就是白死的了。
这个险,李儒是不想冒的。
李儒缓步出殿。
此时殿外,诸公都在拉着朱儁。
朱儁是彻底愤怒了。
“钱塘侯,即便是吕公明死了,你也不能愤怒到如此境地,身体要紧,况且,此地是皇宫重地,岂能胡来?”
袁隗没有拉住朱儁,他在前面给朱儁讲道理。
吕煜的死与不死。
与他袁隗没有任何关系,与他汝南袁氏也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甚至...
袁隗心中还觉得吕煜死得好。
吕煜死了,看这朱儁现在的模样,恐怕洛阳便有一场好戏了。
本初与公路在外面的行动,在今日之后,也会容易很多。
吕公明,你的死是有价值的。
“李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今日我不将其枭首,难平我心头之恨!”
“钱塘侯以大局为重,冷静,人死不能复生,吕公明忠心未汉,今日虽死,但他的精神是与我等长存的,他的大义,是会有人继承的。”
郑泰在一边,脸色阴沉,但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痛苦,上前来宽慰朱儁。
朱儁与王允不同。
他是完全不想与董卓同流合污的。
不然在之前董卓对他伸出橄榄枝的时候,他也不会拒绝了。
像朱儁这样又有名望,又有实力,又有兵力的人。
是郑泰主要的拉拢对象。
吕公明确实是人中龙凤,有圣人之姿。
然而...
他毕竟是死了。
人都是很现实的。
郑泰更是现实。
“吕公明为国而死,死在雒阳狱中,我定然会为他平反,让他的声名得以传扬,朱公不必心忧。”
死人...
给他再高的赞誉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