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本官也是这么想的。楚地,地广人稀,确实乱了一些,可是小英雄你妄动刀兵,那不是害了自己吗?”
项羽心里有些发堵,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的喝了一口酒。
宴饮结束之后,项羽乖乖的把兵刃交给了县令,然后带着五百人,飞奔回会稽。
那五百人按照计划,去了楚氏家中。而项羽则偷偷的回到了项氏大宅。
他第一时间见到了项梁。
项梁看到项羽之后,有点意外,问道:“为何这么早就回来了?”
项羽说道:“有意外。”
项梁神色一紧:“什么意外?”
项羽把那枚勋章拿出来了。
项梁看了看,冷笑了一声:“这算什么?不过是槐谷子的把戏罢了。咱们楚人,个个是忠贞之士,这点东西,收买不了人心。”
项羽说道:“除此之外,我见到王甲了。”
项梁心不在焉的问道:“哪个王甲?”
项羽说道:“王氏,王翦与王恒家中的管家,王甲。”
项梁一听这话,顿时就站起来了:“你在何处见到他的?”
项羽说道:“就在双佘城,县令的府衙之中。此人还把我给认出来了。”
项梁眼睛瞪得老大:“他……与双佘县令什么关系?”
项羽说道:“据我观察,二人并无关系。不过王甲去双佘县,定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随后,项羽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项梁听完之后,冷笑了一声:“这是王氏在催促我们起兵啊。外面那些盗贼,个个打着我们的旗号,八成就是王氏在捣鬼。而我们剿灭盗贼,王氏坐不住了。”
“他们把王甲派来,是为了威胁我们。如果我们再不起兵,他们可能要来个鱼死网破,把我们捅出去了。王氏,知道我们一些底细啊,即便我们能安然离开,实力也要受些损失。”
项羽问道:“把我们说出去,他王氏不会受到牵连吗?”
项梁缓缓地摇了摇头:“很难,王恒此人,年纪不大,却十分狡猾。他虽然送我们不少金银钱粮,但是全都是秘密送来的,而且用的是商贾的身份。即便要查,也无从查起。”
“更何况,普天之下,谁人不知,我们项氏与王氏有血海深仇。我们说收到了王氏的资助,嬴政不会信的,反而以为我们在用反间计。到那时候,适得其反,倒是会让他更加信任王氏。”
项羽问道:“那我等该当如何?”
项梁长舒了一口气:“罢了,我们也准备了这么久了,该起兵了。”
项羽眉头紧皱:“此时起兵,是不是仓促了一些?胜算几何?”
项梁呵呵一笑:“仓促,确实仓促了一些。不过也足以起兵了。关键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想不到,我项氏起兵,竟然是被王氏逼迫来的。真是官逼民反啊。”
项羽看着几案上的勋章,听着项梁的话,越发觉得这世上的事太古怪了。
…………
咸阳城。公子高正躲在房中。嚎啕大哭。
他的师父申纶跪坐在旁边,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申纶信奉法家,可惜崇尚的是权谋之术,和李斯那一套不是一回事。所以在朝中也没什么根基,最后勉强做了公子高的师父。
申纶这人,不算是朝中重臣,也不算是末流。整天不显山不露水的,属于很没有存在感的那一批人。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陛下封王,居然让他有了存在感。
公子高,被封为会稽王。而作为公子高的师父,申纶也要一同前往,任王国丞相。
楚地,不太平啊,会稽,尤其的不太平啊。
多少楚国豪强盘踞在那里,蠢蠢欲动。更何况数月之前,王恒曾经说,楚人有叛乱的迹象。
这要是真的跟着公子高去了会稽,那还能回得来吗?
这时候,公子高满脸泪痕的抬起头来,看着申纶:“师父,为之奈何啊。”
公子高也不想去。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早知如此,就不该生在帝王家。
申纶自己也害怕,但是还得硬着头皮安慰公子高:“公子放心,陛下既然将公子封到会稽,就一定会妥善保护公子,绝对不会有危险的。若公子身死,朝廷颜面何存?放心吧。”
公子高倒是很听劝,哭声渐渐的小了。不过他还是抽噎着说道:“然而,我还是担忧的很。”
申纶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良久之后,他忽然说道:“公子,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我们与他交好,或许能有所助益。”
公子高问道:“是谁?”
申纶说道:“谪仙,槐谷子。”
公子高一听这话,连忙摇头:“人人都说,谪仙厚颜无耻。凡是正人君子,都在躲着他。”
申纶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如今博士淳于越,丞相王绾,廷尉李斯,内史赵腾,都做了槐谷子的至交好友。”
公子高眼睛瞪得老大:“哎呀,如此说来,满朝文武,都是槐谷子的人了?”
申纶干咳了一声:“当然,这其中有真有假。有的是假意交好,有的是以讹传讹,真假难辨,混乱的很。不过这其中必定有真的。总之,朝中的那些正人君子,也不介意与谪仙结交。”
公子高点了点头,又问:“我们为何要与谪仙结交?”
申纶说道:“公子忘了?谪仙,是从楚地来的啊。公子要做会稽王了,若能得到谪仙的帮助,以他的才智,定然一帆风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