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周树山而来的两名青年,本该在雇主受到威胁的时候,挺身而出。
可是面对警察,他们甚至想撒腿逃跑。
甚至于警车离去,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拐角,还努力的拉下袖口,遮挡住手臂上的纹身。
这是源自于灵魂的颤栗,属于血脉的压制?
“周总,接下来怎么办?”商务车司机还算淡定,朝周润蛰询问计划。
车门还在敞开,他们随时可以离去。
周润蛰不敢直视许信的眼睛,低着头,冬瓜脸上,煞白如雪。
“我有几个问题想跟你确认一下,如果有空,你坐我车子,咱俩聊聊。”许信声音舒缓。
周润蛰乍一听,仿佛被突然扎了一针,身体猛然一颤,缓缓抬起了煞白的脸,“你还想怎样?”
看到周润蛰惊恐的表情,许信也没想到对方能吓成这样,好心安慰道:“或许警察只是带你爸去问一些问题,事情未必很严重,不要太悲观。”
“你太狠了!”
周润蛰自动脑补,把自己以及家人将由接受的法律制裁,全都归咎到了许信的身上。
在他眼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一个年轻人,而是一个披着微笑面容的恶魔!
许信知道对方在害怕什么。
他自己其实更迷茫。
这一切事情,自认为跟自己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可仔细琢磨,似乎都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以前把我当朋友,”许信没有太纠结于这些理不清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心思很快回到该关心的问题上来,“如果你肯赏面子,我请你喝杯饮料。”
周润蛰逐渐平复了心情。
实在是这段时间以来,过得胆战心惊。
待在看守所里面,期间没见过亲人,感受到了深深的孤独和恐惧。
那种没有安全感的经历,终将铭刻在心底。
他朝旁边几个人吩咐道:“你们先回去,跟其他人通知一声这边的情况,尽快请最好的律师!”
说罢,抬起头,直视许信的眼睛,“走,听你的,咱俩单独聊聊,我还不信你能把我怎的。”
许信上车,周润蛰坐上了副驾驶座。
“车子不行。”周润蛰稍稍恢复了以前的作风。
许信并不在意,扭头过来瞥了周润蛰一眼,看对方神色平静下来,微笑道:“这车四驱能力差点意思,不过在市区里面跑,还不错的。”
周润蛰没有接话,之所以以车子为开头,是为了缓解压抑的心情。
“这事我做的不地道。”他直接把话挑明了,“我给你道歉,愿意给你赔偿一大笔钱,只求你赶快收手,不要陷害我的家人了。”
“陷害?”
许信心情很平静,左手很放松的搭在方向盘上,正好车子停下来等红灯,他扭头看着周润蛰,“你恐怕是误会了,整件事情跟我完全没关系。你被指控犯行贿罪进看守所,周树山被指控职务侵占罪被批捕,都是执法机关依照律法,维持法律的权威性!
你们犯法,那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你不要无缘无故把这些事情归咎到我头上来,我没这个本事,也承受不起这样的诬陷!”
听着许信义正言辞的辩解,周润蛰不相信,也不敢反驳,“你说个数,只要在我能够承受范围内,一定如你所愿!”
“有这钱,多做慈善吧。”
许信不想落井下石,借机敲诈别人,不能把自己也陷入了违法分子的行列。
他今天过来找周润蛰,更不是为了羞辱对方。
看周润蛰颓然的模样,他继续开口道:“你收买常佳茂,删除我们公司的资料,单纯是你的想法,没有其他人指使?”
周润蛰不假思索的点头道:“是我的想法,我一个人承担!”
“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人有意无意提醒你做这件事情?”
“没人能指使我做事。”
“你跟我说说做这件事情的细节。”许信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些人做事,以为是凭主观意志在做决定,其实耳边不经意的言语,或走在路上看到了各种标识,都有可能成为一种心理暗示,影响着个人的主观判断。
“我得到了你们公司参与评选优秀企业的消息,正好我跟常佳茂有不错的交情,他在这项工作中有很大的便利,我跟他联系,谈了价钱,就把事情定了下来。”
事到如今,周润蛰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过程并不复杂,也都被警察机关调查得一清二楚。
“你在哪里得到消息?”许信问道。
周润蛰挠着头,想了半天,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记不清了,好像是一个酒会还是什么场所,人挺多,听人聊起你们公司的情况,不知怎么回事,那天我喝的挺多,但就是记住了这个事情。”
正说着,周润蛰的电话铃声响了。
“喂,叔,我出来了,在回来的路上,跟许信一路。”
说着,他扭头过来,朝许信说道:“周树青的电话,他让我问你,能不能一起过去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