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自己一渡内力便引得她吐血,想来叶星冉体内余毒未清。
沈观一手握住叶星冉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烫的。
此时双重冰火之气在她身体里反复冲撞,也无怪会这么痛苦。
叶星冉身上散发的果香愈发浓重,几乎将沈观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看着叶星冉皱着眉头就要入睡,沈观轻轻抚着她的额头,“先别睡。”这个时候睡着了,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我不睡。”叶星冉亮晶晶的眼睛静静看着沈观,平时活泼的她此时看上去分外乖巧。
“上次你喝的毒酒恐怕有变,再撑一撑,我们就到宁波了,到了宁波,快马不过几个时辰,就能赶到江州,到时候骊娘或可救你。”沈观摩挲着叶星冉的额头,他没说出口的是,就算他们快马加鞭回了武夷宗,骊娘云游江湖,未必还留在那里。
就算搏一搏,哪怕还有一线希望,沈观都愿意替她争取。
沈观就势在地上坐下,他甚少有机会能够这样静静看着叶星冉,从前见她的时候,总是她匆匆消失在眼前。
沈观边摸着叶星冉的脸颊,仿佛看不够似的,将叶星冉的眉眼记在心里。
下次定要找个画师,按照他说的将叶星冉的模样描画下来。
只是不知仙人之姿,可否留在凡人的画布上。
“神仙也会有人间的病痛灾祸,人间的七情六欲吗?”他痴痴问。
叶星冉笑了一下,说出口的声音极小,像是要当场消失一般,“当然。”
“那生老病死呢?”沈观皱了皱眉,捏得叶星冉手微微有些疼痛,她微微挣了挣手,沈观才意识到,松了手上的力气,“如果我治不好你……”
“不会。”
开什么玩笑,反派在原著中的存在就是仅次于慕容青云之外的一个**ug,无论什么样的折腾都没把他折腾死,真正做到了要人生便生,要人死便死。
如果沈观想要让她活着,哪怕喂了她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材吊着她一口气,也会让她活下去的。叶星冉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这副反应,落在沈观眼里,便是对他的无限信任。
沈观手一僵,眼神顿时温柔了起来,见叶星冉眼皮不断打架,轻轻抚了抚她的眼睫,“睡吧。”他看着便是了。
叶星冉在水中待过一晚上,心力交瘁,实在累得不行,虽然胃疼得出汗,还是在高热和寒冷的冲撞交杂中慢慢入睡。
沈观就这么握着叶星冉的手,靠在船舱内的座椅旁边,静静听着叶星冉的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他起身,嘴唇轻轻贴了贴叶星冉的额头。
暴风雨终于完全停息,两个船夫在外面掌舵,十一给路河分了一块芝麻饼,两人一人一半啃得欢快。
“十一哥,你说刚刚那个漂亮姐姐,是从哪里来的啊?还那么巧,从大海里把师父的小锦鲤给捞了起来。”路河手里拿着饼,腮帮子塞得满满的。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
十一眼观鼻鼻观心,只管吃饼。
路河见十一对此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追问道:“我这几日每天都在海上观望,附近连一艘小船都没有,那漂亮姐姐是怎么跟上来的,她莫不是每天都跟着我们的船潜泳?”
“难保就是如此,有些人就是水性很好。”
“可师父明明对她很好,还亲自照顾她,现在还在隔壁没出来呢,他们是不是老相识?”路河双手拿着饼,边咀嚼边追问十一。
“……”
十一默默看了路河一眼。
默默从自己的饼上又掰了一块递给路河:“饼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路河再看到师父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沈观似乎熬了一夜未睡,眼下有些青色,但好在沈观习武之人底子不错,精神并未颓靡。
“路河,拿些水和干粮来。”
路河拿着一堆干粮和淡水跟在师父身后,再一次见到昨夜看到的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此时躺在座椅上,看不出睡着还是醒着,可嘴唇又白又干,脸比昨夜还要没有血色。饶是路河再不懂,也知道她此时的状态并不好。
沈观蹲在地上,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给叶星冉喂水。可叶星冉已然喝不下去,只能是勉强润润嘴唇。
“师父,怎么办?”他们要明日上午才能到宁波,漂亮姐姐真的能撑过去吗?
“可以。”
他说可以就是可以。
剩下的十几个时辰里,沈观度日如年,叶星冉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沈观只能在一旁死死熬着,每过半个时辰就把她摇醒一次。
小船终于到达宁波的码头时,沈观两只眼睛都熬红了,两只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向驿站讨了一匹快马,将叶星冉圈在怀中,驾着快马一路赶到宗门前。
他已二十多个时辰没有合过眼,怀中这个躺着的小姑娘,就是他此刻的全部。
时隔四个月,宗门前的大钟终于重新敲响,看门的弟子向山上传音:“是少宗主!少宗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