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铭听到轻语之际还感觉到从对方手掌上悄悄递过来的东西,默默抓下那个东西后,他站直身躯,垂眸故作冷色,疏离道:“臣弟,定不辱使命!”
“父皇意下如何?”太子松开手,转身恭敬问道。
皇帝眼神悠转,转着自己的小心思,不给名头,自然也没有头衔拿军功,如此行事未尝不可...见一众臣工也无微词,他威严道:“太子说得对!益安王听旨!朕要你带着神奇靴子即刻出发,奔赴北线!顺道带上这份圣旨,催促三十万援军尽快抵达莽州!!”说罢,他拿出一份圣旨递给对方。
“!”奇铭眼睑轻抬,将手中之物悄悄放进水袖中,稳稳心绪,恭敬接下圣旨道,“儿臣遵旨!!”
站在末位的洪阁老将一切收进眼中,先前益安王不上朝,不参政,与陛下、太子同堂的机会甚少...而如今,凭借他的见闻阅历,总感觉这三人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京城的风向千回百转,而莽州军营这边,封止才刚刚收到王爷的传信。
安抚使营帐内,言漠正在踱步,消化着今日见到的调兵遣将之法,同时思索着如何才能与朔邑对话...忽闻封止急匆匆地进来!
“大当家!”封止拿着书信凑近对方轻声道,“王爷来信说,三十万援兵在途中受阻,他让我们完成任务后即刻回京!不许逗留!还有,他觉得此次北朔进犯没有这么简单,其中定有隐情!”
“没想到!”言漠深吸一口气,没好气道,“我等来的不是他的增援!却是叫我自己逃命!!”
封止讷讷道:“反正我们已经找到大将军了!王爷让我们回去,说不定是需要大当家暗查他说的那个隐情呢?!”
“不可能!”言漠否决道,“我还没有问出长生门的线索,不能回京!何况这边战事如此紧张,我们怎么能顾自逃命!!那个隐情,他自己查去!!!”最后一句,她的语气极为不好!
封止:“但是...”
“没有但是!”言漠冷声道,“此事,我意已决!!”停息一瞬,她忽然皱起眉来,“封止...自从你来了北线,我就觉得诸多奇怪...”说着她狐疑地望着对方,“狐狸什么人哪?他手下的护卫岂是一般人物?我调动护卫都需要白玉令牌!而那六名高姓护卫对你竟是言听计从!我都怀疑,你到底是谁的手下?!!”
“大...大当家...”封止眨巴着眼睛有些委屈,不知所措了一阵后,老实巴交道,“...那是王爷担心您的安危!也算是体恤属下!本来我想一人前来的,王爷见拦不住我,就让他们跟着,也好供你使唤...”
“真的?!”言漠眯眼斜睨对方,“说!王爷是不是给了你秘密任务?和那只狐狸打交道,手头没点资本可不行!!”说着她趁其不备,夺过对方手中的纸条一看,“北线生变,暗藏隐情,援军受阻,任务完成后,速带王妃归!哼!你看,这是他写给你的信!!说!你和他是不是暗通款曲了?!”
“大当家...”封止一脸委屈,琢磨了一会后,老实道,“我是答应了王爷!此次前来,若有变故,不管不顾也要先将你带回京城!!”
“不管不顾?”言漠挑高眉毛道,“不管不顾到你可以只听他的,却不听我的...”
“...这里是战场!就算不管我自己,我也担心大当家你呀!若是你出了事...”封止说着说着,开始抹起眼泪来,“寨...哦不!别院中的一众人可怎么办?!”壮汉抹泪总有异样的柔情流露...
“......”想到等待的家人,言漠忽而觉得有几分愧疚爬上心头,查探长生门是她自己的事情,不该连累大伙一起担惊受怕,见封止一个高大壮汉默默抽泣,难免觉得是自己不识好人心!狐狸催她回去,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
“别哭了...幸好青木哥哥远在西域,不知我来了北线,要不然也是一通担忧...”
封止擦干眼角的泪水道:“那大当家,我们即刻回京吗?”
“...不行...”言漠无奈道,“无论如何,我必须和朔四王子会上一面!!”说着她眼中迸射一抹精光!
京城,益安王府。
奇铭带着圣旨和四十八双铁靴,以及言漠的铠甲回到王府。
“陆九!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启程前往北线!!”
出来相迎的陆九一听,先是欣喜一阵,而后又浮上几分担忧,他可从没上过战场哪!
“王爷,我们真要去北线?那封信件怕是已经抵达莽州....王妃会不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以奇铭对言漠的了解,对方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陆九说的情况不大可能发生,“你想抗旨吗?”他亮出圣旨,摆出认真聆听的表情...
“哎呦!”陆九立即跪地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准备!!”
齐运挎着贝柄短刀,一直等在正门大堂中,随时关注动向,见王爷回来就要整顿出发去北线,他赶忙跑上去请愿!
“王爷!属下也去!!”
“齐先生?”奇铭领头往岩茗院走,“战场危险,齐先生还是别去了。”
“那岚伯呢!”齐运辩解道,“他去得?我却去不得?”
奇铭脚步一顿,轻叹一口气道:“好歹他的武艺比你强出许多。”
“我不管!”齐运扭着身躯,耍赖道,“和王爷你们一起出发,我能有啥危险?!”
奇铭边走,边好言相劝道:“长途跋涉,本王怕齐先生受不住...”
齐运见此,转着眼珠想了一下道:“嘿!说不定我能派上用场呢?!那个...变色衣服就是我发现的罢?采花大盗那次,那些受害者也是我救下的罢?嗯...还有还有...应该还有呀...”他绞尽脑汁想着...
奇铭听及此,忽而灵光一现,转头道:“齐先生,你说得对!说不定确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诶?!”齐运有些惊喜,“真的吗?那能带上我罢?”
面对对方的满脸期待,奇铭回以肯定一笑!
“啊!我这就收拾行囊去!!”齐运雀跃地折回去,往客院奔走!
“竹水。”奇铭来到主屋前,“将大家想带给王妃的东西收拾一下,本王一并带走!”
“是!”竹水跑上前来,微有期待道,“王爷,能带上属下吗?”
“照顾好憨子比你去战场更有用。”奇铭轻描淡写丢下一句,径直回了副屋收拾行囊。
竹水有些失落,想想自己不会武艺确实没有用处...便往客院收集东西去了!
一时间,主屋内空荡荡的...忽而门槛处露出一个小脑袋!机关松鼠转悠着出来,在地上翻个跟头!摆动了一下脑袋,一溜烟窜进了副屋!行至一个包裹前!歪着脑袋像是在思索,下一刻它二话不说扭动着身子钻了进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停下不动了!!
奇铭三下五除二就整出了些许换洗的衣物、印章还有令牌,绑好行囊后,他从衣袖中拿出太子悄悄递过来的东西,正是插着钥匙的方体天萤石!见此的他不禁露出一笑~没想到皇兄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
客院中,小纹和厨婶知晓了竹水的来意,纷纷拿出物件来!
小纹:“这是我新作的衣裳!听说北线寒冷,姐姐喜欢行动自如的衣服,这件不仅保暖,还贴身!可以穿在铠甲里面!一定要带去!!”
厨婶:“这盒龙井酥也带去,正好王爷也喜欢!路上可以吃!!”
竹水微笑着接下物件,转头问道:“憨子哥哥你呢?”
憨子缩成一团坐在地上,用一块大布包裹着自己,像只可怜小狗一般眼巴巴望着,默不作声...
竹水皱起秀气的眉毛,无奈道:“王爷不带没有战力的人...”
憨子泄了气,三两下从包裹中挣扎出来,想了半天不知该给姐姐什么...叮的一下~终于想到了!他拿出腰间一个旧钱袋递给对方:“把这个带给姐姐!”
“这是什么东西?”竹水接过物件,疑惑道,“一个旧钱袋?”
“这是我与姐姐第一次见面时,姐姐扔给我的!你带去!姐姐见了自然知道!!”憨子非常自信地说完,抬眼却看到大家略微嫌弃的眼神,他一本正经地辩解道,“这里面装的是思念!!”
空气中有一瞬停滞...厨婶与小纹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开...
“哈~”只有竹水笑得极为可爱,满脸小花绽放,“我知道啦~憨子哥哥你放心!我会找个好角落把它藏进去的!”说罢,他抱着所有东西转身出了客院!留下身后三人翘首盼望...
须臾后,奇铭对着秋伯吩咐了几句,就带着齐运与陆九骑马上路,直奔北城门!
“驾!驾驾!!”奇铭与陆九娴熟地驾着马!
“驾!哎呦!驾!哎呦呦!!驾!!”齐运没怎么骑过马,勉强跟在陆九后面,因为奔波姿势多变...怎么看怎么别扭!
三人刚出北城门,就听身后疾驰而来的一辆马车正在不断接近,奇铭回头一看,是熟悉的车型!
“王爷——”南书来从奔驰的车窗中探出头来,极力喊道,“王爷稍等!!”
“吁——”奇铭拉紧缰绳,等马车稳稳停住后,他颔首道,“南大人!”
南书来从马车上匆忙下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大盒子:“王爷,还好赶上了!陛下托微臣将此物转交给您!”
“这是...”奇铭有些不解地盯着封得极好的大盒子...
南书来展开一笑道:“去北线一定用得上!”
“有劳南大人。”奇铭垂眸浅笑,让陆九接下大盒子,抬眼之际却见对方收了笑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南大人有何顾虑?”
“...那个...”南书来讪讪地搓着自己的双手,好一会才道,“朝上...王爷,对不起...是微臣谋略不够...未能添上助力...”
“大人言重了。”奇铭笑道,“北线战况多变,有劳大人多多监督,尽快制作出更多的神奇靴子!”
南书来对望一眼,行礼道:“微臣明白,王爷一路保重!”
奇铭回以一笑,等齐运和陆九点头行礼告别后,一拉缰绳:“驾!!”
三人连夜赶路,绝尘而去!!
翌日,天才蒙蒙亮,莽州烽火台早早点燃蓝色狼烟提前汇报军情,当皇帝收到小兵关于蓝色狼烟的汇报时,新军报也加急抵达!得知敌军撤退,皇帝只是松了口气,回了一封圣旨,让传信兵带回北线!!令莽州军营不可只守不攻,必须收回凌州,摧毁北朔战线!!!
与此同时,宰相前来觐见。
皇帝:“宣!”
宰相进入勤政殿行礼道:“老臣参见陛下。”
皇帝:“明州知州一事查得如何?”
宰相有些难以启齿道:“...回禀陛下,朱望山携款私逃了...”
“!”皇帝一拍桌案,“他带走了多少银两?”
宰相:“据报,原本明州的任务是一百万两粮草债券,实际却多收了五十万两。朱望山以运输方便为由,早早将银两换成了银票。这一百五十万两都被他带走了...”
“父皇!”太子赶紧扶住气急败坏的皇帝!
“...明州督察使是怎么监管的?!”皇帝喘着粗气道!
宰相抬眼望了一下对方,继续垂眸道:“陛下,姜彦姜大人昨日刚抵明州,朱望山也是盯着督察使交接之际的空隙,为非作歹!”
皇帝这才想起来,他才刚贬黜姜彦到江南督查,去的正是明州...他稳稳心绪,让太子松开自己,下令道:“让姜彦全力追捕朱望山!定要找回这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宰相:“是!”
午后,莽州城外的荒野古道上,马蹄嗒嗒作响,岚伯骑马行至林子前,感觉到异样,便停马仔细观察四周...他感觉到一丝死人的气息,极其微弱...但是很奇怪,空气中没有血腥味...心想,保不齐会遇到敌军探子,他警觉下马,手握佩剑剑柄,准备随时应战...
忽闻一阵林叶骚动!!一抹微红光线一闪而没!!!
岚伯抽出佩剑转头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有因风摇摆的树叶高草...
不远处的草垛中,突然滚出一团浑圆!滴溜溜地向着岚伯得脚边蹦来!!他凝神准备出剑!!却发现展开的浑圆是个身穿鹅黄色衣袍的小少年!!
“哎呦!!”小少年摸着屁股爬起身,这才见到眼前站着位满脸花白胡渣的老伯伯!!他看了一眼对方身旁的马匹,心想骑马应该可以省力很多...
此时,警觉观察的岚伯心中升起几个想法:是战乱中走失的孩子吗?说不定是敌军故意放出孩子当探子呢?
“呼噜噜——”小少年恨恨地皱起眉头,“肚子总在这种时候不争气!”说着他捂住肚子转身准备离去...对方握着剑,看样子也不像旅人...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不敢贸然求助...
“!”岚伯没想到这孩子自顾自就准备走,见对方衣衫有些脏乱,便喊话问道,“你父母呢?”
小少年一听父母二字,不禁鼻头一酸,他擦擦鼻子,忍住酸楚,用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手腕,隐忍了几息后,转身道:“因为战乱,他们去世了...”
“......”岚伯心系王妃,本不想耽搁,但见孩子一人孤苦,想到王妃小时候也是这般年纪在外流浪,怀疑一个孩子是敌军探子有些说不过去,便又问道,“你要去哪?”
“!”玉凌州斜眼看了看对方,寻思了一会,想着自己有鬼武士保护,搭下别人的便车未尝不可,他抬起微脏的小脸道,“我要去莽州军营!你能带我一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