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么此时作为书院成立的见证者,自己当然也得留下点儿墨宝。
后人来此,当然只会记住那些留下墨宝的人。
因此一个又一个,题诗作赋,好不热闹。
不过杜英的目光可挑剔着呢,你们写是可以的,但可不是什么着急情况下写出来的歪瓜裂枣都能被留下,那样的话后人岂不是要说关中书院真的什么破烂都收,是不是没有底气?
因此杜英让罗含先审阅一下,然后自己再挑选。
最后只会有两篇诗文能够分立“横渠四句”的两侧。
不过为了安慰大家,也为了给那些根本憋不出诗词、却也分外眼热的关中盟高层们一个交代,杜英会把所有人的名字刻在碑上,大家作为与会者,当然都有资格享受后人的敬仰。
如此,自然是能够满足大家的需求,宾主具欢。
而今众人散去,杜英也慢慢悠悠的向着自家院子的方向走去,今天杜英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事,盟中上下一切已经步入正轨,需要他操心的并不多。
下一次涉及到盟中重要事宜需要杜英做出决断的时候,应该就是关中盟的地盘再次扩张的时候了,那估计要等到入长安。
入长安······杜英撇过头,向北看去。
好像也快了。
当然,盟中事情不多,不代表着杜英无官一身轻。
他转而看向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谢道韫,谢才女从书院离开之后就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天气稍微转凉一些,征西将军必然会汇聚大军,准备向长安发起进攻。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征西将军应该会先倾向于扫清华阴等地的羌人和氐人爪牙。
这就意味着进攻伊始,关中盟和谢伯父、梁州刺史将要承担在南侧的主攻任务,为征西将军还师争取时间。”
一直说到“争取时间”,谢道韫好像才恍惚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眸子中摆明带着“所以呢”的疑问。
杜英皱了皱眉,这丫头的心思都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按理说以她平时表现出来的聪明,应该已经领悟到了自己的意思才对。无奈,杜英只能解释道:
“长期以来,盟中兵马编制混乱,上下称呼不定,甚至多以兄弟相称,此为草莽之气也,一支真正令行禁止的军队,当然也要在编制上有所规整。
余之前就已经请师兄代笔,和谢伯父联名上书征西将军,请求对关中盟军队重新整编,从而更方便指挥。因为此支军队之指挥权,一直都在余和谢伯父的手中,因此征西将军不会拒绝这个请求。”
谢道韫反应过来:“所以杜兄近日要北上林氏坞堡?”
杜英拍了拍额头,这总算是明白了。
“到时你是留在少陵还是前去林氏坞堡拜见伯父?”杜英随口问道,“好些时日没有见过谢伯父了吧?”
谢道韫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谢家的人应该半个月之内就会陆续抵达,余还是坐镇少陵为好,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耽误了家族大事。”
杜英对于这个回答并不奇怪,这其实本来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那正好,盟中有关于盟主的各项事宜,你先帮我兜着,若是签字批准的,除非事关人命,否则能签就签了。拿捏不定的可以询问留守的参谋司和洪聚兄,再商议不准的,送林氏坞堡。”
虽然一路上能够带着佳人同行是最好的,但是杜英也得考虑一下人家的感受不说,本来就还得在盟中找一个合适的人顶替自己现在“签字机器”的工作。
谢道韫显然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丫头天天把“谢家”挂在嘴边,实际上骨子里还是个善恶分明、明晰利弊的人。
杜英甚至都有理由怀疑,她念叨着“谢家”,是一直在提醒总是忘了为家族争取利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