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羌心中激动,强自镇静下来,恭声说道:“此后邓某愿为盟主牵马坠蹬、尽马前卒之功。”
杜英则微笑着摇头:“若是让邓将军这等勇士为余牵马坠蹬,那么岂不是寒了天下人才之心?来来来,且坐!”
说着,杜英便握住邓羌的手腕,引着他入座。
这显然出乎邓羌的意料,入座之后对着杜英又行了一礼。
之前在氐人军中,即使是苻黄眉也不可能给他如此待遇,甚至苻黄眉为了保护邓羌,都不能表露出来对邓羌太多的亲近和信任之意,以免引起其余氐人将领的妒忌和无端揣测。
现在在关中盟,自然没有这些弯弯绕。
杜英的感觉也很不错。
他当然清楚这种上官对下级表示亲近和信任的姿态有多么能收买人心。
当时谢奕也是这样和他把臂而行,让杜英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受宠若惊”。
“邓将军······”杜英回座之后,缓缓开口。
邓羌则打断了杜英的声音:“今既为盟主之麾下,盟主称呼属下的表字便是。”
“伯夷(邓羌表字)不愿同昔日袍泽刀兵相见,本盟主自然也会考量。”杜英微笑着说道,“除非生死存亡之际,不然不会轻易让伯夷出手厮杀。因此短期内,伯夷主要负责帮忙训练士卒。
至于伯夷的麾下士卒,余亦然可以一并还给他们自由,这些士卒应当也愿听从伯夷之命。便将他们拆散之后混编入新兵之中,以他们沙场征战之经验带动盟中新兵,伯夷以为如何?”
邓羌登时面露喜色。
他之前也经历过漫长而复杂的思想挣扎。
虽然杜英所说的民族大义之类的话语对他的思想很有冲击力,但是毕竟邓羌重情重义,又在氐人军中厮混了这么长时间。
氐人或许看不起他,但是他还是惦念着苻黄眉等少数几人对他的好的。
此时骤然站在对立面,邓羌也怀疑自己看到昔日的袍泽,能不能下得去手。
现在杜英得到了他这个猛将——对于自己的实力,邓羌还是心里有数的——却并没有直接赶鸭子上架,而只是让他编练新兵,邓羌自然愈发感激。
杜英这是真的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过。
士为知己者死,现在的杜英,在邓羌的眼中,显然已经符合这个“知己”的标准。
只可惜自己现在反倒是一员降将,心中总是有一道坎儿过不去。
用一个并不太恰当的比喻——恨不相逢未嫁时。
“愿为盟主效劳!”邓羌再一次起身。
有些激动。
任群和陆唐等人都被吓了一跳。
邓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夸张了,讪讪一笑。
杜英接着说道:
“伯夷之前所言,若是能攻破长安,想要留苻黄眉一命,这余也可以答应,但是并不能保证苻黄眉就一定会撞在关中盟的手中。
而且沙场上,刀剑无眼,余也只能尽力而为。迫不得已的话,恐有伯夷不忍见之事。余非不能信守承诺,而是终归要为整个关中盟考量。因此先请伯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