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娉婷而来,似弱柳扶风,听到谢道韫的声音,方才抬头。
柳眉弯如月,娇羞不胜风。
而少女惊喜的说道:
“原来真是谢姊姊!”
谢道韫笑着主动挽起她的手说道:
“为何不能是谢姊姊呢?”
“江左甚至都有传闻说谢姊姊为杜······杜太守所掳走,为谢家之奇耻大辱······”说到这里,少女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有如蚊蚋,偷眼看了一眼谢道韫。
少女不是别人,自是此次郗家送来想要和王家结为连理的郗道茂,郗昙的长女,也是郗家一直想要下出去,却迟迟未曾挑到落子之处的那枚棋子。
因为事实是否如此,她已亲眼所见。
谢姊姊这不是被掳走了,而是在这长安城“作威作福”。
罗含都小心的压着步子,不敢超越谢道韫,而自家那个在江左也是自视甚高,来的路上更是时不时宣称要在关中振兴郗家门楣、将那作恶多端的杜英彻底击败的兄长,更是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沮丧着脸。
虽然郗道茂知道,甚至都不用杜英出现,就是郗超大兄站在郗恢背后咳嗽一声,就足够让郗恢吓得屁滚尿流了。
可是柔弱而胆怯的少女,对于这个总是喜欢指手画脚的阿兄,还是有些畏惧的。
如今见他这番小心模样,心中没来由的安定,甚至还主动往谢道韫的身边缩了缩。
对于郗道茂刚刚所说的话,谢道韫不以为忤。
江左各家想要诋毁夫君,甚至三叔想要尽可能的撇清谢家和杜英之间的关系,营造出一种杜谢婚约是杜英强迫谢家所为的舆论氛围,都有可能,谢道韫也能表示理解。
而郗道茂的小小动作,自然落在谢道韫的眼中。
她在关中盟担当掾史的时候,本就负责盟中妇女工作,背靠杜英这棵大树,主持公道起来,谁敢说狡辩?
因此此时见到郗道茂瑟瑟缩缩,又压抑着喜悦的样子,心中难免升起保护欲,本不打算在这种可能会引起争议的事上多说,却也忍不住解释一句:
“姊姊并没有被夫君掳走,而是两情相悦、结为夫妻的。有一些传言,本就为了诋毁人而流传,所以不足为信。”
郗道茂似懂非懂,养在深闺的她,就像是一只囚笼之中的金丝雀,没有见过什么风雨,自然更不能理解这种人心险恶。
谢道韫无奈说道:
“妹妹年方少艾,又未曾行走于尘世之中,不能辨明,也在情理之中,姊姊自然不会怪罪。
上一次和妹妹相见的时候,已经是一两年前了吧?当时乌衣巷中各家内眷的集会上,见妹妹瑟缩于人群之外,如芭蕉逢雨,格外惹人怜惜。
当时恐怕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在此地再相逢。”
说到这话题上,郗道茂才算是回过神来,轻声说道:
“阿兄说要让余准备礼物送给贵客,余还不知道是何方来的贵客,没想到竟然是谢姊姊。”
谢道韫也注意到郗道茂身后跟着的两名婢女,犹然捧着礼盒,抿唇轻笑:
“妹妹有心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