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刚刚那个向自己提出疑问的偏将。
偏将拄着刀,单膝跪在地上,好几把兵刃洞穿了他的胸膛,也被他的骨头卡住,所以仓皇之下,杀死他的凶手甚至都来不及抽出兵刃。
他就这样,面向着内城的方向。
可以身死,可以单膝跪地,却不能倒下。
一股怒意涌上头,这大概是王擢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感受过的感觉了。
此刻,他只想杀人。
不过似乎就是不想让王擢如意一般,那些嗷嗷叫的氐人,那些让秦州将士们甚至看到了觉得有些腿软的氐人,此时竟然开始缓缓后退。
王擢怔了怔,就这?
自己才杀了两个人,对面竟然开始后退了?
不过王擢旋即反应过来:
“不对,这不是氐人想要突围的方向!”
南门,也只是氐人的佯攻!
他们的进攻足够凶猛,但是在发现短时间内无法攻下之后,就果断的放弃了。
王擢不由得苦笑一声,大概自己刚刚下令撤退,给氐人让出道路,才是正确的吧?
反正他们也没有打算从这儿走。
不过·······命令都已经下达了,而人也都已经死了。
王擢看着周围都露出劫后余生神色的儿郎们,嘟囔了一声:
“大概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不值得让他们为我而死。”
只是王擢有些好奇,对面的氐人主帅又是谁?
明知道要死,明知道只是弃子,他为什么打的这么拼命?
这乱世,为什么仍然有这么多人,愿意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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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人之所以放弃了南门几乎等同于主攻的佯攻,是因为随着杜英率军直接扑向内城,氐人的意图也暴露无遗。
他们在城北佯装成苻健率军突围,在城南又佯装成苻坚所率领的主力突围,而真正的目的,则是云集兵马,在城东突围!
这绝对是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因为王师兵马前去支援城南,就会从城墙或者外城绕路,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兵马云集的城东,显然又变成了王师最薄弱的地方。
依托内城,让氐人兵马在四个方向上快速的腾挪,以在王师的疲于奔命之中寻觅到最合适的战机。
“苻坚是个疯子啊!”房旷喃喃说道。
此时,他就看着不远处内城东门外的恶战,发出的感慨。
“死中求活罢了。”杜英冷哼一声。
没想到真的让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识破了苻坚的筹谋。
杜英率军向内城东门杀过来,结果正好撞上了氐人从东门而出,打算突围。
两军狭路相逢,沿着内城东门以及外城的屋舍厮杀。
杜英本来惊讶之余,打算直接带着亲卫冲上去的,不过被疏雨和房旷等人硬生生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