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凝之······
桓济并不怀疑王凝之反对杜英的立场。
谢道韫之于王凝之,哪怕只是世家联姻,并非真有情感在其中,甚至两个人都没有打过照面,但谢道韫到底是王凝之名义上的未婚妻,而且婚约的取消也是王家默认,几乎等于王家主动吃了这个瘪——所以要是桓济,绝对不能忍。
夺妻之恨摆在这里,王凝之又怎会不和自己联手对付杜英?
张湛就静静坐在那里,小口抿茶。
看着激动的桓济,张湛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话。
说话,那么就是在给桓济泼冷水。
两人的关系现在已经不像是桓温刚刚离开的时候那么默契了,当时的张湛,一心想着能够为大司马府守住在关中树立的威严,并且尽可能的为荆州在关中开创一片基业。
狡兔三窟,若是荆州在关中掌控田地和一些工商产业,那么将会有不受江左影响和控制的坚定后盾。
同时,张湛也谋求尽可能仍然将杜英以及长安太守府这个整体约束在大司马府的管辖之下。
至于桓济的想法,显然就更简单了。
他就是想要打压杜英,从来尽可能的掌控长安太守府,再进一步掌控关中,这将是他在几个兄弟之中脱颖而出的筹码。
两人的想法虽然有简单,有复杂,但是最终的目的倒是都保持一致,自然也就相安无事,甚至颇有种志同道合的感觉。
可是之后,桓济的毛躁逐渐表现出来。
张湛发现,桓济根本就不是想要从根本上掌控关中,在潜移默化之中施加大司马府的影响力,而是上蹿下跳的直接去给杜英找麻烦。
比如之前煽动人围攻关中书院要说法。
张湛觉得,只要太守府的人有一个不是傻子,那么就能猜到幕后主使是谁,而且袁宏、阎负这些人,哪一个像是傻子?
并且桓冲好像也知道了桓济做的这些事,上一次来的书信之中,义正言辞的表示,希望大司马府将注意力放在保证王师供给、调动荆蜀粮草上。
只不过桓济显然没有品味到桓冲信中“不要多管闲事、挑衅太守府”的潜台词,甚至还嘟嘟囔囔的表示自己这位叔父一心就知道打仗,甚至都不管背后的长安正在变成什么样子。
张湛懒得提醒桓济,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提醒了,桓济恐怕也不会听到心里去,甚至还会变本加厉的认为,桓冲是在前线和杜英一起打仗,完全被杜英给蛊惑了。
随着张湛对桓济愈发失望,他也逐渐冷了原本的心思,还开始认真的审视自己的对手。
霍然之间,张湛发现,太守府不知不觉已经把这长安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人们知有太守府,知有长安太守杜英,而不知道大司马府,甚至就连“王师”这个词都逐渐消弭在街巷之中。
长安的百姓说的更多的,是“我们关中子弟”。
说到这里,他们还难免露出骄傲神色。
虽然王师之中,本地兵马和来自南方的兵马,人数大概对半分,可是似乎在这些百姓心中,已经只剩下三秦子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