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文人马背上挂弩的?
说的不好听一点儿,江左很多平日里喜欢服用五石散的世家子弟,身体虚弱之时,上马都是一个大问题,张弓搭箭那是想都不用想。
王凝之还年轻,未深受其害,所以现在还能策马而行。
更何况这些人跟着杜英打氐蛮的时候,大概也没有什么文人和武将的区别,都是一起抄家伙上阵。
而这大概也就是几个月之前的事罢了。
所以王凝之看麻思,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一个文人。
王凝之这么一说,郗昙心中虽然愤懑,可是也不好再做争辩。
还没入城呢,就惹得这位金字招牌的准女婿好几次打断和明显的不满了,可不是好事。
前面策马疾行的麻思,显然也没有料到,一心想要做文官的他,还是被认定为了赳赳武夫。
不过长安城已经就在眼前,麻思也看到了城外迎接的人影。
谢奕策马迎上来。
“参见司马!”麻思拱了拱手。
谢奕含笑致意,看麻思脸上犹有怒容,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
“这是······起了口角?”
要是动手的话,以这家伙曾经赖以横行河北战乱之地的身手,恐怕后面跟着的那些使团成员,都得躺着入长安不可。
麻思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输了?”
“那倒没有。”
“那还有什么好生气的?”谢奕笑道,“大男儿,挺起胸膛来!”
麻思愣了愣,旋即意识到自己刚刚伏下身子疾行,在别人看来,显然是受了气,定然会揣度是不是麻思输了口角。
对我方士气显然是有影响的。
尤其是现在的太守府,最是外强中干的时候,因此麻思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引起大家心中不一样的想法。
脸上露出愧然神色,麻思勒住马。
而谢奕已经迎上王凝之:
“叔平贤侄儿,江左一别,经年未见,竟也长得玉树临风也!”
王凝之也一抱拳:
“虽隔经年,但是谢伯父仍是我大晋的中流砥柱,风采不减当年啊!”
“人老了,就别夸赞了!”谢奕哈哈笑道,“这年头,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以谢奕的性格,按理说应该咄咄逼人才是,为何说的如此谦逊?
王凝之和郗昙等熟悉谢奕的人,心中不由得泛起疑惑。
这让王凝之甚至第一时间都没有去应和谢奕,而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安城门。
洞开的城门,迎接着他们,又似乎要一口吞噬他们。
而已经被肃清的门口,只剩下一排排站立的士卒和太守府衙役。
就像是引弓待发的刽子手。
谢奕这一出,是空城计,还是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