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杜英从桌子上抽出来一张纸:
“两位请看,余打算在长安设立邸报,及时向天下州县传递关中乃至于江左、荆蜀等地的要闻。”
每逢大事,朝廷会统一行文告知各处州郡,这是惯例。
但是本地州郡,按理说不应该有资格代替朝廷搜集天下讯息。
张湛皱了皱眉:
“这样固然能够宣传关中,但是也很有可能引起江左和荆蜀更大的敌视。”
毕竟大家都已经是敌人了,可想而知,这邸报编写的时候,关中的写手们也会带上浓重的个人思想色彩,进而斥责江左和荆蜀,抬高关中新政。
“不妨先以关中为主,搜集关中的要闻,宣传关中的好处。”戴逯也建议道,“其实不需要再描述其余地方,人心之中自有一杆秤,孰优孰劣,能够对比出来。”
杜英抚掌笑道:
“善也!”
接着,他便匆匆提笔写下批注。
张湛想了想,也开口说道:
“这邸报若是只面向各地郡县,其实用处不大,关中新政,官吏们心中还是清楚的,关键是要让百姓们知道,让百姓们认同。”
“话虽如此,但是百姓们识字也不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戴逯忍不住皱了皱眉。
张湛果断摇头:
“平道兄此言差矣!关中广设书院,就是为了让百姓们也一样可以启蒙、认字、读书,所以这邸报也可以变成书院教导和鼓励百姓学习的一种工具,而书院教会了百姓,百姓自然能够看得懂这邸报。
两者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甚至邸报上宣传工坊和商铺,引发更多百姓前来务工,介绍农耕的技术和工具,让更多的百姓能够仿造和学习,这都是在促进我关中的发展和建设······
虽然这朝廷之事,似乎不应广而告之,但相比与此,其余之利,远大于弊,利远大于弊啊!”
张湛再一次激动,近乎于手舞足蹈。
杜英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在长安动乱之前,张湛的确是处处站在关中的对立面。
可现在张湛转了性子之后,以他当初在大司马府积攒下来的经验,自然相比于戴逯这样的武人更能和杜英的想法产生共鸣,察觉到杜英每一步之间的联系。
戴逯也反应过来,来回踱步,似乎仍然还在盘算这样会不会引起江左那边的反对,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邸报,到底是朝廷发出的,都督府若是贸然以此形式发出邸报,是不是有所不妥?
江左之人,虽然不擅长刀剑杀人,但是在言辞伤人上缺一向为翘楚,一旦被他们抓住这个把柄,那么恐怕会攻讦不休······
就算是不足以影响到都督府的实权,但是总难免落人口舌,也煽动民间对都督府的异议。”
关中想要造反,那没有问题,时机到了之后,杜英不想黄袍加身,戴逯和张湛他们这些人还想从龙有功呢。
但是那总归是要等时机合适了。
现在的大司马,位极人臣,已经开始有不少人想知道大司马打算什么时候下建康、入朝堂,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但是只要大司马一天未曾将江左彻底压下去,那也总归是时机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