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千金之躯,怎能亲临险境?”
杜英登时不悦,他指了指苻黄眉,又指了指周围聚拢过来的将士们:
“余之将帅可来,余之儿郎可来,余为何不可来?”
将士们一个个都面露喜色,自然能够感受到都督想要和他们同生共死的心声。
苻黄眉张了张嘴,总归还是不好说都督未免作秀太重。
而且将士们本来就吃这一套,都督这样做,对这些在风雨中鏖战多时的将士们的士气,也是一种鼓舞和调动。
接着,杜英看向苻黄眉,苻黄眉无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风雨虽大,但鲜卑人已不眠不休进攻一天一夜,曾经两次突破我军防线,但是最终都被我军所挡,至此,敌我双方已在鸿沟之西岸形成对峙。”
“鲜卑人攻不上来?”杜英举步就要向杀声四起的方向走。
“鲜卑人意欲越过鸿沟,只有两种战术,一种是从整个鸿沟全线发起进攻,但是鸿沟虽已荒废,却仍然有较深的沟壑,他们跳入沟中,再攀爬另外一边堤岸,不啻于攻城。
另外一种,就是从鸿沟已经被填平的几处缺口发起进攻,一路几乎都是坦途,也是如今我军着重把守之处。
鲜卑人进攻不休,我军亦采用车轮战术,轮流替换防守部队,如今鲜卑人的进攻俨然已没有一开始那般锋锐,露出疲态,而我军仍然还有已完成休整的,随时可以轮换,或者直接反击。”
“所以鲜卑人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大举进攻鸿沟?”杜英直接问出了最主要的问题。
苻黄眉苦笑一声:
“属下忙于应对鲜卑人的绵密进攻,再加上鸿沟东岸的斥候猝然之下受到鲜卑人轻骑绞杀围攻,很少有能够顺利逃回来的,如今更是难以绕到鲜卑人侧后以判断其兵力部署。
所以属下无从判断鲜卑人的真正意图,但可以肯定,其并没有向鸿沟以及整个河洛大举进攻之意,目前的姿态,应当还是在试探我军于河洛的兵力部署多寡,以为其大军调度提供参详。”
杜英好奇的问道:
“何出此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苻黄眉指了指堤岸,“鲜卑人已经不是一次发起进攻,然而迟迟未有所获不说,若是余为鲜卑主帅,应当另外谋求突破。
毕竟己方士卒疲惫、士气低落,而敌人仍然不动如山,在这般情况下继续强攻,并非上策。
可是余在之前就已防范此事,派遣斥候沿着鸿沟巡查,然而并未发现鲜卑人有沿着鸿沟调动之迹象,另外属下还专门留有两千兵马,向南布防,也是为了防范鲜卑人迂回包抄,可是迄今为止,同样是杳无声息。
也就是说,鲜卑人只是在试探,能否越过鸿沟,若是过不去,他们也不在意。”
“又或者,鲜卑人仍然只是派遣了一路偏师······”杜英皱眉说道,“若是能够突破我军防线,则攻之,趁机杀入河洛,若是不能,就在鸿沟之处不断地挑起战事,以求能够牵制我军的注意,看能不能将我两淮王师再调动到北方来。”
“都督明鉴。”苻黄眉应道。
杜英接着说道:
“所以河洛局势,便是如此?你可有其余的想法?”
苻黄眉肃然说道:
“若真如我们所推测,那么面前的这些鲜卑人,不过只是一群疯狗罢了,当他们所有的撕咬都扑空,最终毫无力气的时候,我们一棒槌下去,就能够砸死。
现在他们进攻的越是狠厉,到时候他们越是虚弱,最狠厉的进攻都无法突破我军的防线,那么最虚弱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办法阻挡我军的进攻。
属下已在考量,我军是否可以趁敌之休整不备之时,大举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