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王师约束俘虏的呼喊声。
“对岸只有两三千兵马?”谢奕此时已经弄清楚了杜英的兵力配置,不由得好奇问道。
“不错,借助风雨,只要把战线拉长一些,摆出来强攻的阵势,则鲜卑人必然以保护慕容儁的安危为上,认为王师真正的进攻目标可能是其中军慕容儁所在之处。
再加之西岸的鲜卑兵马,林林总总有接近两万,而东岸的大概只有万余,甚或者不到一万。
所以鲜卑人不敢赌我军的意图,只能放弃增援西岸而先全力固守,却不料我军真正想要吃下的,是西岸的这些兵马。”杜英已经来到谢奕的身前,解释道。
说到这儿,他难免有些惋惜。
若是兵马再多的话,杜英一开始就不会选择留在龙亢郡被动挨打,而是会主动出击,那么就能够赶在鲜卑人想要渡过岁水,正值背水之时发起进攻,以鲜卑人内部团结程度,肯定很难做到韩信背水一战的效果,被王师包围、击破,将正如现在岁水西岸正在上演的这般。
“但迄今为止,仍然不知道慕容儁的真正意图是什么,恐怕鲜卑人这般行军,还有其深意在,但也应该只为慕容儁以及几个鲜卑副帅知晓,只可惜没有能活捉慕容虔啊。”谢奕也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当时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拿下慕容虔,当然也不单纯是意气用事,而是期望真的能够从慕容虔的嘴里掏出来些东西。
前方,隐约可以看到,慕容虔在冰冷的岁水之中扑腾了一段时间之后,在亲卫们的连拉带拽之下,登上了一艘小船,向岁水东岸行去,而王师士卒们虽然也下水追赶,但都被另外几条打横过来、拦在水面上的船挡住。
不得不说,慕容虔在鲜卑人那里还是颇得人心的,无论是此时仍然还在河滩上奋战的鲜卑士卒,亦或者是之前涉水而行、扈从慕容虔左右的其余亲随,此时都选择留下来,用近乎于同归于尽的打法,想要挡住王师的去路。
杜英摇了摇头:
“当时想要活捉,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自刎的可能会大了一些。
他为了能够不落入我们手中,当时甚至连接岳父一刀的勇气都没有,而是以此为契机转身逃走。
说明慕容虔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哪怕是丢下这些忠心耿耿的部曲,他也要先走一步,决不能被生擒活捉。”
谢奕苦恼的拍了拍头:
“所以之后可只能依靠我们自己去猜了。”
“让六扇门先审讯俘虏吧,说不定可以从一些鲜卑将领的嘴里撬出来什么,毕竟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了,只要还能寻觅到些蛛丝马迹,或许就能够证明我们之前做出的一些推测。”杜英倒是不慌不忙的说道,他伸手感受着落在身上的雨,“可惜,这天公不作美,否则刺史站在岸边一通乱箭,慕容虔就是死人了。”
“若非天公作美,用一场连绵的雨打湿了土地,那么鲜卑骑兵奔驰起来,将是灭顶之灾。”谢奕没好气的说道。
要不是因为下雨,他是万万不敢带着兵马不管不顾杀上来的。
杜英无声的笑了笑,接着便看到两个年轻将领匆匆行来,向谢奕见礼,旋即有些疑惑的把目光投过来。
谢奕介绍道:
“这便是长安县侯、都督雍凉并三州军事,杜仲渊。”
何谦和高衡神情一凛,说实话,眼前这个打量着他们,露出和煦,甚或者说些许贪婪神色的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所说所敬畏的“杜都督”应该有的样子。
“属下何谦(高衡),参见都督!”两人齐刷刷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