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昙顿时打了一个哆嗦,来回踱步:
“应该论价的是你,我还不配。”
“尔以为会稽王就不怨恨关中么?”谢安哂笑一声。
郗昙顿时露出颓然之色:
“那该如何是好?当真是陛下要造反,臣子如何死战?”
谢安瞥了他一眼:
“关中六扇门在建康府遍布暗桩,至少能保你不死。关中商贸和报纸,已经深入人心,纵然皇室重新掌权,也不敢将其连根拔起。
所以尔一无性命之忧,二无丧家之虑,何故如此?”
郗昙顿时讪讪一笑:
“没想到侍中都已经知道了。”
“那是因为杜仲渊本来就没打算瞒着我。”谢安没好气的说道,“六扇门的存在,本来也瞒不过谁,早晚是能够探查到猫腻的。
杜仲渊索性大大方方的告知,自然也是为了告诉余,在这建康府,关中可不是任人拿捏的。”
接着,谢安徐徐说道:
“重熙······如今啊,有人能够越过你们,能够越过我,做出这样的事来,且不管我们的揣测是对是错,国家之存亡,很有可能就在此刻。”
郗昙眉头紧锁:
“这国家,本来就是他们司马氏的国家,现在他们觉得既有的这方法不行了,这他们老祖宗制定的制度不行了,想要推翻重来,那么就任由他们去折腾吧!
难不成,他们借助鲜卑人的手,就能够翻天覆地?!”
说着,郗昙就要向外走去。
“重熙,何去也!”谢安赶忙上千伸手拦住他。
郗昙沉声说道:
“君不要国,则此国存亡与否,还重要么?余也可以让六扇门的人动起来,跟着一起宣扬国之不国,无论是帮着他们装腔作势也好,又或者是直接用报纸批评评论也罢。
总归啊,这建康府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池静水,而余只需要把这一池静水重新搅动起来,乱起来,那岂不是正给了我关中可乘之机?”
“重熙,听我一句劝,不可为!”谢安摇了摇头,他郑重说道,“不只是余认为不可为,而且杜仲渊若在这里,也会告诉你,不可为!
此时的他,就在南下的路上,所为的,可不就是阻止一些人做傻事么?若是你在这里冲动了,那么杜仲渊何苦来哉?”
郗昙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着谢安。
长久以来,谢安都是敌非友,所以谢安总要给出理由。
谢安沉吟少许,果断说道:
“因为在余的心中,有谢家,有跟着谢家的南渡各家,林林总总加起来,无数的人指望着余,所以余不能让会稽王行此改朝换代之事,而会稽王想要借来的刀,本来就是冲着我们王谢、吴郡各家来的。
至于你家都督,余不得不承认,他的心胸和视野,更为广阔,所以他看到的,不是几家几户,而是这江左的民。
所以你家都督也断然不可能允许鲜卑人渡过大江,更不可能允许司马氏把这江南乐土也弄得天翻地覆。
在他心中,恩怨,应当是我们这些人之间的恩怨,而不应该牵扯到偌大的天下、万民的存亡。
说句实话,余并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要看的这么高远,把这天下都装在他的胸怀之中,但是他的抱负,余还是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