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万人瞩目,余受的,也的确在做。
但是现在小楼庭院之外,那些翘首以待的世家们的万众瞩目,余受不得。
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殿下可还清楚?”
新安公主微微颔首,叹道:
“正是因为清楚他们的心思,所以本宫才会出现在这里。
纵然引狼入室,父王也要先平世家,再拒胡人,显然父王已经能够感受到这些世家的勃勃野心。
王与马,共天下。昔年只有一个王家,皇室可以忍,但是如今人人都想当这个王家,那到底还是谁的天下?
国将不国,将为百家之国也。不然父王也不会出此下策。”
杜英笑道:
“是啊,他们着急拜会于我,不过只是想要我成为世家的带头者,一个傀儡罢了。
说到底,只是因为余是从关中而来的,千里南下,毫无根基可言,因而更容易受到他们的掣肘和指挥,否则的话,此时他们更应该乌泱泱的去找大司马才对。
对方越是这般求着你,越是说明他们心怀鬼胎,他们之所图,值得这些地头蛇们如此低声下气。”
出身皇室的人,又是在这种皇室风雨飘摇之际的人,当然也不可能是zz小白,新安公主恍然:
“因此都督将强军摆在城头,是为了告诉这些世家,自己有实力可以荡平江左,而让辅国将军带着京口青徐世家前去招待各方来宾,则是说明自己已经得到了郗家的认可,也并没有将江左世家如同关中那般扫地出门的意思。”
“所以说啊······”,杜英轻轻敲了敲桌子,“余既没有办法对他们下手,打扫干净屋舍,也承不起他们的这般瞩目,做不到他们所寄托的厚望,那么也就只好眼不见心不烦。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呢!”
“躲进小楼成一统······”新安公主眼前一亮。
这当然不是什么当缩头乌龟的意思,而是我看尔等皆污浊,所以我还不如关起门窗做清流,免得被你们带歪了。
而杜英通过这个行为,自然而然在向外面翘首以待的那些世家们传递自己的心思:
在这江左,余不会强行推动关中新政。
除了刀剑之外,既没有这个名义,也没有这个根基。真要是把世家平民化,不说别的,就是现在正殷勤的帮着杜英待客的郗愔,都会不同意。
但余对于关中新政的坚持,是不会因为身处不同的地方就产生改变的,所以也不用指望着余能够站出来,摇身一变成为诸多世家的领袖,让千里南下的关中兵马为世家的利益而战。
这江左的春夏秋冬,与我何干?
“都言都督之七言,清晰明了、微言大义,如山间清泉,荡靡靡之音,开古来之先河。”新安公主忍不住感慨道,“之前本宫只道是关中荒芜之地,万民不闻弦歌,做下里巴人之唱和。
如今听闻都督信手拈来,方知都督有真才气。”
“拾人牙慧罢了。”杜英叹道。
“都督谦虚了。”新安公主一边有些生疏的抓着炭笔匆匆写下杜英刚刚所做的两句诗,一边期待的说道,“还有上文或下文么?”
“此情此景,正趁此诗罢了,无论增何、减何,都有画蛇添足之嫌,过犹不及也。”杜英笑道。
毕竟横眉冷对那两句,不适合现在说出来。
否则要是为外面的世家们听到了,怕不是要炸锅。
好家伙,都打算横眉冷对了,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收拾收拾准备联手对付关中了?